第五人格蜥勘 变异者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一

卢基诺感觉风异常的寒冷，他裹紧了自己。

诺顿已经回到了办公室，他在写期末评语。看到卢基诺，他似乎没有在意，只是默默地把打错了的几个字删掉。

卢基诺瞥了他一眼，把座位扶手上的一件红色的呢绒大衣穿上去。

"教授。"诺顿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开口。他的手在抖。

"嗯。"卢基诺顿了一秒，才从喉中挤出一个字。

"抱歉我……我看到了您的一张外出请假单……我……"他抑制不住地摇头，"对不起我……"

“啊……？”卢基诺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对，一本书里……”

“哦我的备份我夹在书里了……”他恍然大悟，抬头看诺顿，已经浮想联翩。一瞬间，他真想骂自己蠢。

卢基诺把眼镜折起来搁到桌上，坐下来，捏了捏鼻梁，将掉下来的头发丝顺到背后去。

窗子开着，风，愈发得寒了。

“不，不好意思——”“没事，是我不好，习惯性地把纸当书签用了……”卢基诺挑挑眉，说不上有什么情绪，“我那天——确实过去了，但是我站在远一点的地方。”

诺顿接不上话，一连说了几个“您”，才勉强说出个句子：“您在开玩笑吗……”“不，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诺顿显得那么慌乱：“站在远一点的地方——”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根针管！”

卢基诺闻言一愣：“刚才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我自言自语罢了。”“昂——”卢基诺深吐一口气。

“哪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打开我的第二个抽屉，里边只有一个盒子——把盒子开开。”

“是那种样子的针吗？”

诺顿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意识到自己的慌不择言，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酸酸的，像被滴了柠檬汁一样难受。

卢基诺拿起水杯的手停滞在了空中，纵使他表现得再波澜不惊，那一缕复杂的感情还是暴露无疑。

卢基诺用手去取出那个盒子，打开。“是。”他说。

诺顿觉得他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完全被卢基诺的话语所掌控，比如现在，他的泪骤然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卢基诺的唇轻轻颤抖着。他走到诺顿跟前，蹲下，用拇指揩去那个孩子眼角的泪。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他的双臂环上诺顿的肩膀，把诺顿用力地揽进怀里，“我从来都是把你当一个孩子看待，我也喜欢你，但我……我不能爱你——我可以救你的命，但是我不能爱你……”

“为什么……”“我……我有一些难言之隐——也与这个针管有关。”

“疾病？”“你要是乐意的话，就那么理解吧……”“什么叫我乐意！？教授，你那么说的话，如果我告诉你，你面前的这个人，一直都喜欢你，他跟自己做了无数的思想斗争，再加上——再加上你……”

诺顿突然地失了声，嘶哑地说：“救了我的命……”

“我一直……”

卢基诺没有让怀里的孩子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眸。他一声不吭，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诺顿有些凌乱的棕色头发。

没人知道这样子过了多久。

“我知道。”卢基诺的嗓子有些沙哑。

“你太混乱了坎贝尔，先冷静一下吧，好吗？”

卢基诺往后退开，让诺顿靠在椅背上，拿起了眼镜。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诺顿一动未动，像是被定格了。

他走出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手心不自觉捏紧。

他靠着昏暗的走廊坐下，面庞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痛楚。他清楚地知道，对诺顿说那番话，自己比他还要心痛。

我多么想说一声好，只可惜我是个变异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倒下，或者被全世界的人追杀……

“我难道不爱你么？！”他在心里质问，不过在质问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