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蜥勘 变异者 第五章

第五章：

自知道父母的离世，又是一个月。

显然，诺顿已经意识到，自己对卢基诺的崇拜、敬仰，有些扭曲了——自他一个月前一时脑热失控地大哭起。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他会以这样的一张面孔展现在教授面前。

但也许是丧亲之痛，教授默许了他的胡闹吧……

丧亲……他用力地揉摁着太阳穴，全身流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疲态。他虽早已一个人住在此，父母在外地，生活上也给予不了什么，可那是父母，他的父母……他现在就像寒风中的蓬草，无依无靠。

他又一次面对着墙壁，泣不成声。十月难得热烈的阳光照在一个此刻瘦小无比的背影上。

诺顿始终没有和孩子们提起这件事，他一直以压力太大来搪塞过去。悲伤的情愫，没有人愿意听他分享的。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卢基诺依然是惯常的风衣与衬衫打扮，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吃早饭了吗?我这里有几个面包。”说着，将那个袋子放在诺顿的桌前，“自己拿。”

“啊谢谢!”诺顿直起身，惊讶地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手足无措。他的确没吃早饭，就拿了一个粉色的甜甜圈，一滴草莓酱挂在了手指上。

“早上顺路就买了--看看你的手坎贝尔。”卢基诺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差点以为……没事。”他拿起他的杯子，拧开了杯盖放在一旁敞着，脸上的表情渐渐平和。

卢基诺把那句“以为你流血了”咽回肚中，他怕一提到血腥的东西会让坎贝尔想起他的父母。

诺顿一口一口地咬着那个甜甜圈，放在嘴里抿，却没抿出什么味道--他这个人确实是喜欢甜甜圈到了一定地步的，只是现在……他脑中思绪太乱了，可能吧。

“窗帘拉下来了昂，不然要反光。”空想时，诺顿好像听到了这句话。卢基诺把窗帘拉下半截，亮度刚好。

“好的同学，谢谢。”安静的办公室走廊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随后的脚步越来越响，最终敲响了二人办公室的那扇木门。

“请进。”

走进来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胡面拉碴，深灰色的西装两件套，棕色的牛皮鞋，一双红色的长筒袜。

看得出来他想打扮，可是明显是不会的。诺顿依稀还记得这幅面孔，但张口无言。

“诺迪，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叔叔?"他试探性的询问。“看来你还是记得罗伯特叔叔的——有些事我们聊一下。”

                                     二

“不，那是不可能的。”诺顿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他根本不熟悉的——亲戚，也许是亲戚，会找上门向他要十二万美元的巨款，还说这是自己父亲向他借的。

“您这是没有依据的。”他再一次笃定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说。 父亲虽然有赌钱的习惯，但这么多年来，都没玩大到过几十美元的。可除了这个方式，他想不出父亲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那么大笔钱——并且不告诉自己而去借钱。

对方泰然自若:“依据是这个。”他赫然拿出一张借条，借条上有双方的签名和指纹印，以及护照号码——当然，罗伯特的护照号被他用纸张挡住了。借款日期是写了的，只是还款日期那一栏还空着。

父亲的字迹确实是像的。

“我这如何相信您?我该打一个电话给我父亲是吗?”诺顿看完，忽然反问他，眉毛也不自觉收紧。

“不，你的父母都很久没接电话了，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呢?”罗伯特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一张嘴脸。

诺顿深吸一口气:“您去过我父母家中吗，我是说上个月或者更近些时候。”

“当然，我是上周去的，可是他们并不在，我问了邻居们，说他们好久都没看见你父母了。”

“所以您还不知道我父母的死讯吗?"诺顿几乎是愤怒地站起身，桌子猛地一震，“我想我父母的邻居们不会就告诉你这些话的。”

………………

“哦……我不知道……听到此我非常难过。”罗伯特一惊，他似乎意识到，这样一来自己刚才的话就不对了……没有一个正常人人会拿父母的离世开玩笑，那个家伙说的不会假。

怎么会那么巧……该死的。

他故作无比沉痛，低下头去，一手捂脸，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他不去看诺顿，防止对方发现自己并没有落泪的事实。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团状的纸，擦了擦不存在的泪。

“对于刚才的谎言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你知道这是一张借条，作为被借钱的一方……呼呼……我只是出于……想要拿到那笔钱罢了……他们真的没有接电话，你知道的……”待呼吸稍缓，他低着头，小声地为自己辩护，还不断地抽噎，“况且你是一个高校教师，我想是有能力支付的。”

诺顿没有讲话，他保持沉默。

“其实更主要的……呼……我告诉你吧，你的阿姨正在医院里抢救，她前天突发的中风——叔叔需要钱。我问了很多很多人才知道你在南城教书，可是南城又告诉我你到这里来了……"罗伯特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大哭，他背过身去，把自己缩起来，不让诺顿看见。哭声几乎充斥了整个会议室。

“你看那张借条的日期，三年前的……我……我如果真的很看重你父亲借的那笔钱，我怎么会…会让他拖三年一点没还呢?我是知道的，你父亲当时那样的处境，很难还出那样一笔钱——恕我直言了。”

“我是做生意的，平时生活不愁，可是你阿姨突然就……呜呜……”

看上去，罗伯特真的哭的很伤心。看上去。

诺顿接受了些信息，一时间，愣在原地。他一直知道父亲因为常年的地下矿业劳作，与那帮工友经常一起喝酒排解苦闷，有时还带些工钱去路口的酒吧挥霍。但他向来认为父亲有分寸，自己与母亲常年都只是说教说教便罢……加上近年自己也时不时往家中汇些钱，说教的次数愈发少了……不会…..

他仍旧站着，把桌上的借条拉到自己手边，用拇指抹了抹父亲的签名。父亲已经不在了，他无从考证这是不是真的。

他想起什么:“叔叔，阿姨在哪个医院?”

“诺迪，不要麻烦你来看她了，我就不告诉你了……叔叔的这张支票给你，你要是不放心就去验证指纹与笔记相似度--叔叔相信你不会毁了那张支票，叔叔信你……”

他拉开椅子，“哐当”一记趴倒在诺顿跟前:“叔叔求求你……”

诺顿吓坏了:“别，叔叔您起来!我……我什么时候给您钱?我是说如果我核实过了以后。"

“二十三号动手术，二十三号!求求……”

“好……”

十二万美元，已经是他大半年的所有收入。

他嗅到了极度的不安。

——————————————————————————————————————————————

诺迪是一种昵称，我真的没打错:D咱就是说套近乎不得说好听点(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