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不可名状生物扭曲的蠕动被淹没在黑色的浓潮中。公寓中亮着的暖光都被黑暗所吞噬,不安分的生物窥视着,等候着一个倾巢而出的时机。
梦野久作紧贴着虞桑宴,怀中破旧的玩偶上褶皱愈深。他想起了待了不知多长时间的禁闭室,也是如此幽暗而狭小。他愈发靠近了身旁拯救着他的神明般的人物。
“姐姐大人……这是断电了吗?”软糯而乖巧的声音。
“嗯,别怕。”虞桑宴说道,她伸出手,在梦野久作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以示安抚。
“喵~”是那只尾随着虞桑宴回来的三花猫。
虞桑宴瞥了一眼那只优雅的三花,又对梦野久作道:“天都黑了,快去睡觉吧。我出去一趟,过几天再来。”要是看不到她也别急。
少年有些失望的轻应一声站起身,拖着那只玩偶走进了卧室。
她捏住那只猫的后颈将它拎起,随后白烟遮住了她的身影。待白烟散尽后,客厅里已空无一人,窗外张扬舞爪的未知也如退潮般离去。
房门轻启,少年扒着门缝张望,嘟囔着道:“明明才刚回来啊……但是久作很听话,会一直等着姐姐大人回来的。”
两道关门声重叠,梦野久作回到床上,而楼上,黑发绿眸的青年走出公寓。
“嗨,又到了侦探大人的时间!”
“姐姐去哪里了呢,嘛,原来如此。”青年自顾自扶了扶那副黑框眼镜。
他想,此刻她一定摩挲着那串佛珠,带着莫名包容的微笑。
“时辰到了。”
少女虚立于半空,手持太刀,身后猩红的触手隐隐撕裂黑暗显现,极尽难耐之意,却等待着主人下达指令。
“可怜的小羊羔们,”她笑着低头看下面惊慌失措的人群。慢慢恢复平视,她收回笑意平静地盯着横滨那片蔚蓝的海域,不紧不慢道:“一个不留。”
刀尖指向近海边那个黑手党的营地,无数虚影向其上扑去,几乎覆满整个视野。枪声与哀嚎声不断响起,少女又笑起来,食指轻轻点着玉珠,口中为几乎听不见的敲击声配着音。所有攻击范围内的人都听见如雪山落水般清冷却又明确带着笑意的雌雄莫辨之声。
“嗒、嗒、嗒。”
“很美妙不是吗?”是一道略带沙哑磁性的声音。地面上的声音更加混乱,不明意义的嘶吼与喃喃絮语充斥,消失。
她这次笑出了声,道:“当然了,奈亚。”
此刻再无人声,只余黏稠液体流动和物体搬动的动静。偶尔响起较大的野兽咀嚼般的声响。
“我等着你呢。”那道低沉男声消失时也笑了两声,像是笑在了人的耳畔,磁性又带着诱惑。
将太刀插回刀鞘,虞桑宴感慨般轻道:“倒是没什么机会用上你了。”
刀在鞘中震动轻鸣,流光般化作一道虚影,修长清瘦的身躯,长串的佛珠绕着,他敛着眸道:“能伴您身侧,吾一生所求不过如此。”那影转瞬又消失。
“这时候倒是不提南无妙法莲华经了,你和江雪几个当时因为不同的教派倒是闹了好一阵子呢。”刀鞘又被带得震动起来。
“是乃吾之过。”清冷的男声再次响起。
“你到是会认错,”虞桑宴笑着摇头,“何错之有?”
“惊扰了您,便是吾之过责。”
虞桑宴于是未再言语,佩刀于是也恢复平静。
结界解开,她缓缓落在地面上,三花猫不知从何处窜出,慢悠悠地跟着。虞桑宴向前不慌不忙地走着,白底金纹的华服下端随着动作轻漾。背对着的是一片与夜交织的血色,但无半点生物的存在迹象。
她貌似常人般规矩的走过街道,穿过小巷。在巷口遇见了侦探青年。
三花猫眯着眼,仰着脑袋冲着青年叫了一声。转角处的白猫附和起来。
他不管两只叫唤着的猫,只是很高兴的伸出手挥着,嘴里大概含着什么吃食,含含糊糊言语不清。但大抵是说些“就知道姐姐一定能找到乱步”之类的。
“为了接你,我穿过了大半个横滨。”虞桑宴轻道着,边为他理起了因为扣错纽扣而穿的乱七八糟的侦探服。
两只猫不再叫唤,凑到了一起,并排蹲坐着,望着巷口的两人。
侦探大人撇了撇嘴,却没感到半点心虚。“乱步知道,不能乱跑。只是姐姐在的话,乱步就可以放肆些了。”青年睁开眼,绿眸中满是真诚,“因为姐姐一定会找到我的。”
“无论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