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从石钟乳的尖上滴下,在凹凼里汇聚成一滩又一滩死水。
血月手扶着岩壁慢慢走着。她的腰扭伤了,走不快。
刚刚,就在聆风从树林里钻出来那一刹那,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踩到的是树桩裸露的根部,却仿佛踏入一片虚空,仰面跌了下来。事发太突然,她甚至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其他人。
爬起来时,她已经在这个洞里了。没有信号,电话也打不出去。她甚至找不明白自己是从哪摔下来的。
戛然,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她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影。
她没出声,迅速关上手电筒,贴着壁根蹭向人影的方向。经验告诉她,这时候不该暴露自己。
人影直愣愣站在那里,像座雕塑。她暗自嘀咕,莫不是个假人。
正想着,“假人”猛地转身——是个左腿比右腿短一截的残疾中年男人——他一瘸一拐地朝血月跑过来:
“老婆!老婆!”
血月被唬了一大跳,手搭在扳机上差点就要开枪。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瘸腿男人仿佛没看见她,径直从她身边小跑过去,似乎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她还没反应过来,洞穴深处又出来了一个人影,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妪,满脸都布着刀刻般深的皱纹。
“乖孙,你在这里啊!”她仿佛看见了光,小跑向前方。以她的年纪,已经很快了。
第三个人影出现时,血月已经不大惊讶了。
五六岁的小女孩长着一张明显不健康的青白面孔,慢吞吞着经过血月身边。她嘴里呢喃的声音很小:“我的玩具熊呢?”
兀地,她也被前方吸引住,欢呼蹦跳着奔过去,消失在黑暗中。
血月费力地操纵伤腰转过身,抬起枪口对准。
第四个人出现在她后方,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男人,穿着一袭古代书生模样的长袍,偏偏又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像旧照片里的近代读书人。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黑洞洞的枪口:“是不是很奇怪?”
血月没回答。她在打量来人。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男人继续说,“问吧。”
她终于迟疑着开了口:“这是哪里?”
“你知道的,盘江城外,坠星原——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叫这个名字。”男人自然地回答道。
确实不叫了,现在叫直口。
血月的枪口稍稍往下了一点。男人没说谎,她来之前查过盘江的资料,这里一百年前就叫坠星原,后来人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才改叫直口。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又提了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男人的眼睛盯着洞顶,像在回忆,“我叫成弈……或者成希,记不清了。总之,我是你的引路使。”
“引路使?”血月追问。
男人——成弈这次没有正面回答,反感叹了一句:“你真的很特别。”
血月眸子一沉。“特别”这个词一向只被用在湃风身上。
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刚刚过去的那些人,都是谁?”
“他们啊,”成弈叹了口气,“是很久以前的人了。”
“比你还久?”血月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