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句

湃风把小木盒抽出来。刚刚那一下，盒盖被他挤开了，内层边角上的薄木板翘起一块，露出里面中空的的夹层。

他眯起眼。盒盖夹层里面，似乎有个东西。他勾住翘起的薄木板，用力一拉。薄木板被整个揭起，一本小册子掉了下来。

湃风捡起小册子。似乎是天渊的手抄本，潦草地写了一些诗文的残章断句。

“他在暗示什么？”血月问道。

“不知道。”湃风摇摇头，又大体翻了翻。忽然，他的眼睛定住了。在一些诗词的标题下面，天渊点了一个小红点，像是标注重点。

第一首带红点的诗只抄了一句：“云根临八极，雨足洒四溟。”

“云根？”光闪几乎要跳起来，“谜语第一句怎么说的来着？洁白云气的根骨！”

“我记得这句诗是有注的，”血月托着下巴回忆起来，“五岳之云触石出者，云之根也。”

“也就是说，云根的意思是山云出现的地方？”湃风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一句，”光闪已经放过了第一句，“阻挡了……什么来着？”

“阻挡了弥漫的清乌。”湃风提醒道。

“清乌？他是不是写错了，青鸟吧。”光闪质疑道。

“弥漫的青鸟？怎么可能？”影天立马否决。

湃风看向车窗外的黑玫瑰花丛，正倒映在湖中。片片乌黑坠入无边的冰面，模糊，像是个荒诞的梦境。远处的白石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黑玫瑰绵延到山脚就被截断。白色的石头和黑色的玫瑰交相掩映，就像是黑白无常。

那座山专产白色大理石，故称白石山。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天渊曾在这里流连过，埋下一个秘密。随后带着这个秘密，与黑白无常一起离开。

黑玫瑰。他忽然觉得醍醐灌顶。就像天渊的灵魂敲醒了他的大脑。

“清亮，乌黑，清乌是黑玫瑰。他说的地方就在墨泽附近。”湃风说道。

他继续翻看着小册子，下一首带着红点的是一段词，同样只抄了一句：“年年此夕风流会，香暖月窗云户。”

“月窗与东君的共舞，”血月呢喃道，“这段出自白朴的《摸鱼子》，一首七夕词。‘月窗云户’是指牛郎织女以月为窗，以云为门。”

“这完全不搭边啊。”湃风只觉得云里雾里，“还有，东君呢？”

他仔细翻了翻小册子，带红点的诗里面，没有一首提到东君。

“我查查，”光闪掏出手机。刚刚解锁，一个广告就弹了出来，巨大的“去看看”按钮被涂成显眼的红色，一下下跳动着试图吸引用户的注意力，旁边还有一行极其微小的、用接近背景色的灰色写上的“不了”。

“我不小心安什么垃圾软件了？”光闪发起火来，点向“不了”。

湃风看着她的指尖努力对准“不了”，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他把小册子翻到第一页，找到第一首没有红点的诗。设计者对于想要误导用户去看的内容，往往用最显眼的颜色标注出来，而真正有用的内容却尽力隐藏。

第一首没有红点的诗抄了两句：“山工日断器，殊匪事樵牧。掘地取云根，剖坚如剖玉。”

“讲的是石匠在山上工作，”影天立马说道，“山工、断器，云根是山石！”

洁白的山石，阻挡了黑玫瑰的蔓延，指代再明显不过。湃风的目光透过车窗。白石山。

至于月窗。湃风看向下一段没有红点的文字。这是一段摘出的古文：“凡山洞岩穴，有窍通明。”

“这明显没说完。”光闪打开搜索引擎，把摘文一字不漏地输进去。

加载动画不停地转动，配合着四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几条搜索结果弹了出来。

光闪点开第一条。她的指尖因为兴奋而颤抖。

网页给出了后半句：“小者曰星牖，大者曰月窗。”

“月窗是山洞里透光的大窍孔，”湃风的声音过于惊喜而有些失常，“白石山上的山洞里，一个大窍孔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