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A 36：甜品屋小故事
路过卫生间梳洗台时，一堆问题像是提前被组织好的突袭军团般，一股脑地涌入迈克尔•阿夫顿的内心，他那多年都未曾拼命运转的胃袋，也开始与大脑一同消化那些问题。巧合的是，这些问题的源头都来自同一个人：伊丽莎白•阿夫顿，他的妹妹，庞顿中城生物医科大学的实习讲师。
不过，在这个周末，伊丽莎白还有一个更为特殊的身份。
在庞顿中城的学术圈中，如果有人想要了解些与世界历史有关的圈子，那就注定绕不开乔纳森•博隆这个人—如果在迈克尔眼中，伊丽莎白就能被称为“神童”，那乔纳森就可以被成为“神童中的神童”了：他比伊丽莎白还要小上近一年，可学位上早已超越伊丽莎白整整两个阶梯！
“我不明白，你的生物老师做的不是挺好的吗？”迈克尔看着梳洗台前的伊丽莎白，以上便是他的第一个问题。伊丽莎白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燕尾服搭配黑色短裙了？对，她是很喜欢着装严肃，这点没错。可是燕尾服？她不是说过自己对黑色燕尾服过敏吗？
“学海无涯，迈克尔—”伊丽莎白为自己扣好发卡，之后扎好领结，喷好香水，让美白霜对脸部、双臂都加以粉饰。露戴因的旧礼服还很合身，除去伊丽莎白感到胸部有些微痛与收紧外，也没什么太大的瑕疵，“—如果我要继续上升学位，并让自己的推荐分数再提一提的话，那我必须要见见他，然后让他看看我的课题幻灯片。”
“我敢说，他一定会对你的课题印象深刻。”迈克尔之所以这么肯定，还是源于昨天夜里九点左右的大停电：当时，伊丽莎白头上挂着一只小灯、用放大镜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植物供养管与人类血管透析图，还要敲打键盘去检查那些名词是否拼写正确。
想到这里，迈克尔又加了一句安慰：“如果你将来有出名的那天，可能会被写进小学教材里！哦哦哦，猜猜居里夫人后面要介绍的科学家是谁？是伊丽莎白，不是英国女王，而是我的妹妹—伊丽莎白•阿夫顿！”
“别捣乱！”伊丽莎白被迈克尔逗笑了，她用拳头轻捶迈克尔的双肩。迈克尔只是来为她送礼服与领结的，不过，在如何逗笑伊丽莎白这件事上，尽管他有将近十年没有再做过了，可他重操旧业后却依然能成功得逞。
实际上，在笑话大师这方面，迈克尔一直都为自己感到自豪。
“咳咳，这身礼服还蛮合身的，”伊丽莎白松了松胸口的束带，“不过，这件礼服的前端设计也太小了点儿。”
“是啊，因为这个问题，”迈克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捏了捏胸前那寥寥无几的胸肌，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去过健身房了—上一次去还是为了领开业酬宾时的免费奶油曲奇饼，“姑姑都不知道错过多少男人了。”
之后，迈克尔又转念一想，将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主意直接托出：“你说，姑姑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让自己的胸前更有女人味一点儿了？她都快五十岁了，我可不能让我的堂弟堂妹永远活在想象里！”
“你呀，不会说话—”伊丽莎白敲了一下迈克尔的额头，“—那就不要说！”
与此同时，正在办公室中处理文件的露戴因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只能表明一件事：有人正在念叨自己，而且念叨的绝不是什么好事，没准可能是些恶毒的诅咒。
“焦躁焦躁焦躁，格雷戈里你懂我的意思吗？”
莉兹穿好那身白纱围裙，佩戴一副烘焙手套后取出烤炉中的曲奇饼干、乳酪蛋糕与糖签杯糕。格雷戈里则在她身边忙前顾后：为曲奇饼顶部滴加巧克力酱，为乳酪蛋糕插上生日贺卡与彩旗，最后是杯糕上的糖签与奶油冻。
“莉兹，焦虑不会有任何作用，夏洛特小姐她是个好人—”格雷戈里拿出一瓶甜奶油，之后是一瓶彩色糖签，“—妈妈今天要去采购，有我和雪尔莎保护你，你就把心放在保险箱里吧！”
夏洛特不是什么莽夫，直接在人群密集的商业街询问、逮捕莉兹，这是个愚蠢又轻率的计划。因此夏洛特决定放弃那项计划，转为今天在甜品屋中的约谈。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不在少数，不是吗？夏洛特也不确定，这位莉兹小姐是否百分百等同于自己要找的人。
伊丽莎白与乔纳森，莉兹与夏洛特。格雷戈里看着甜品屋餐桌的预约订单，除去这两批人以外，今天蛋糕店还会有其他不速之客么？
“好了，我把充气脆皮泡芙放进去—”莉兹认为，自己现在可能需要点儿哮喘喷剂了。她摘下手套，关闭烤炉后调好时间，“—我需要去做些心理准备，格雷戈里，你先在这儿照看一下店里，别忘了五分钟后把泡芙取出—”
“—放心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格雷戈里说完，迅速拿起敲响电铃的座机话筒，又一个客人，又一个座位预约。时间依旧是今天中午，好的，克里斯•阿夫顿，又是一位不久之前的认识的熟人。
“好的，阿夫顿警官，请等一下，”格雷戈里按下暂候键，接听另一通差点串线的电话号码，“我这里还有个电话要处理，我们先挂断好么？谢谢，再见。”
“喂？私人日报，好的，有什么—”格雷戈里的神情变得严肃，同时充满一种特殊的疑惑，“—私生活抓拍？兼职？酬劳丰厚？不，不！我不认为克里斯会和维多莉娅 警官有什么私人情感，一点儿也不！”
“听着先生，如果你在家闲来无事，”格雷戈里开始对那家报社进行指责，“你最好考虑考虑去转行，而不是靠着公开他人的恋情来赚黑心钱！这里是个法治社会，你这么做是在刺探、炒作他人的隐私权！”
格雷戈里扣上话筒，深呼吸并后退几步。他的大腿抵住烤炉握柄，迎接拉开烤炉后扑面而来的热浪与蒸汽—外加喷涌而出的雪白色泡芙奶油。在回击私人日报这件事上，格雷戈里做的还不赖，可在照看烘焙食品方面，他就做的有些吃力了。
“干得好，我要再烤一份了，”莉兹接过格雷戈里手中的蛋糕托盘，看到一盘破碎的充气奶油泡芙后，她又调侃似地问了一句：“你从哪儿学到那些东西的？就是那些 隐私权 和 刺探侵扰 这类法学名词…”
“唔，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给过我一些法律书籍，”格雷戈里将那盘失败的泡芙饼全数消灭—用自己的嘴巴，之后，他咀嚼着那些泡芙碎块继续说下去，“ 他骗我说那些都是最基本的童话故事，于是，我就开始学那些法律名词了。”
“等我有孩子之后，我也要考虑试一试。”莉兹耸了耸肩，之后开始准备制作新一盘泡芙所需的面粉、奶油与酵母粉。
克里斯久违地换上一件蓝色便装，不，和兰瑟在电话里聊聊天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要怎样才能说出口呢？关于“疯帽匠”对二人吼出的真相，那些克里斯不愿回首的往事与鲜血—墨菲斯曾亲手杀死过自己，这一点终究无法回避。
“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克里斯，”兰瑟在电脑桌前摊开双手，兰瑟又开始重操旧业了：游戏代练，“我不是那种擅长与人沟通的人。抱歉，我尽力了。”
“你真的一点主意也没有么？”
“有的，但可能是个馊主意。你们可以在咖啡厅玩玩桌游，《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东西，然后慢慢将真相告诉她。”
“算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就先这样吧，再见。”
馊主意，馊透了的主意。直接说出口？这种事情不论什么人都可以做，可墨菲斯呢？没有人知道，当她亲耳听到这些真相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交给克里斯自己来解决了。
除非，除非—找一个类似中间人的缓和角色？迈克尔多数情况下都算不上可靠，可现在看来，一个没心没肺但重情重义的大哥，正是克里斯所需要的。
“迈克尔？今天中午你有时间么？”
“我正在忙着无所事事，说吧，怎么了？”
“还记得吗？你说过你是我永远的前盾。”
“记得，记得...等等，你该不会—”
“现在，到了前盾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克里斯在车中拉下车窗，让从车外涌来的冷风为自己增添几份冷静，“放轻松，只是请你和墨菲斯一起吃个甜点。”
正如克里斯对迈克尔所说的话：是时候让“前盾”发挥作用了，拖延时间，缓和尴尬，无论迈克尔要做什么都好！只要他能…让气氛别再这么紧张，只要他还能和以前一样发挥作用，那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克里斯在一个红灯路口边踩下刹车，靠在驾椅靠垫上长舒了一口冷气。这一次，克里斯可能要做一次“坏人”了，一个与“疯帽匠”一样，将要道出真相的坏人。
时间：下午1：30
地点：格雷戈里家所开设的甜品屋，它总是客源不断
伊丽莎白缓缓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好的，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吃了些草莓蛋糕，在此之前又吃了几片镇定药物，外加一杯热橙汁。虽说美食有缓解压力的作用没错，可过度的饱腹感，它现在正与伊丽莎白内心的焦虑产生一系列化学反应，最终生出一堆名为“紧张”的反应物质。
乔纳森让伊丽莎白的电脑屏幕对向自己，他点头了，很好。之后他轻微皱眉，最终又以微笑代替那几份担忧，他将伊丽莎白的笔记本小电脑重新对向伊丽莎白，另一只手则像是默剧演员般在伊丽莎白面前摊开。
伊丽莎白也将双眼凑近屏幕：毛细血管网，细胞结构图，植物光合作用与叶绿素反应公式。没什么问题—等等，为什么植物细胞的供养管会被标记为“毛细血管”，而人体血管结构上的标注却都属于植物细胞？
伊丽莎白还是疏忽了：昨天夜里停电后的黑暗，让她将一切标注通通标反，植物细胞和动物细胞？这种低级错误对她而言还是第一次！
“不，请您听我说，我—”伊丽莎白还没能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一声巨响便让打算转身离开的乔纳森又定在原地不动。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要在甜品店做铝热实验，或者在这里安装炸弹吗？
“看看这个，我在俄罗斯进口的恶作剧玩具—”那阵巨响的罪魁祸首迈克尔，此刻正坐在墨菲斯与克里斯身边，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电动装置，“—52位特效音质模拟器！一共52种不同电影特制音效，包括但不限于爆炸声、尖叫声与怪兽的怒吼声，如果把这个放在披萨店批量销售，我绝对会赚翻的—！”
迈克尔再次按下电动装置的按钮，这次是欢呼声，老式美剧中的杠铃笑声与鼓掌，搭配欢快的背景音乐与充气喇叭声运作，效果绝佳！
“唔—”克里斯用左手拖住腮部，嘴部凑向吸管，轻轻吸掉杯中剩下的巧克力冰沙。墨菲斯为自己咽下一口巧克力蛋糕，现在看来，带迈克尔来参加这次会面真是个错误！迈克尔？就算请一支墨西哥乐队来，都比这主意要靠谱！
“雪尔莎我需要你来帮个忙，莉兹小姐正在招待夏洛特—”格雷戈里没有敲门，跑上二楼后便直接冲入雪尔莎的房间，见鬼，自己的妹妹不会还在因昨天晚上的恶作剧而生气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除非我能学会分身术，”格雷戈里扶住雪尔莎的粉色书柜，顺便帮她扶正书柜上的提线木偶，“否则妈妈的店会被我干倒闭的！”
“格雷戈里，格雷戈里，”雪尔莎像是《教父》中的维托•柯里昂般，从转椅上转过身
直面格雷戈里，格雷戈里做过什么他自己应该最清楚，“你就是这样来求我，你的妹妹的么？连最基本的道歉也没有？”
“我可以做任何事，雪尔莎，请你帮帮我！”格雷戈里双手合十，雪尔莎也拿出那一罐辣味糖豆，那些格雷戈里从恶作剧商店买到、昨天晚饭时倒入雪尔莎那碗土豆泥的绝佳配料。
“把它们吃掉，全部！否则—”雪尔莎的声音由严肃切换为平日中的天真与顽皮，她鼓起双颊，“—哼！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好，我现在就吃给你看，这不过是一罐—”格雷戈里先将四颗糖豆塞入自己口中，之后一边咀嚼一边忍受糖豆中的墨西哥辣椒酱，“—特制加料版..搞怪之王恶作剧糖豆，多吃上几个，咳咳，也不会，咳咳，怎么样的！咳咳！”
雪尔莎眼见自己大仇得报，也就不再继续追究。她拉住面色赤红的格雷戈里，直向甜品屋一楼跑去。巧合的是，夏洛特在这时也因急事离开，今天的私人调查也只好告一段落。
“戴斯先生，这就是你说的紧急事件？”
当夏洛特赶回弗莱迪披萨店时，没有什么尖叫，没有刚刚电话中所说的凶残罪犯与血案现场。只有一幅横挂于屋顶的生日条幅，外加一个生日蛋糕、一伙前来庆祝生日的人。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你居然全都忘了？这还不算是紧急事件么？”
戴斯身边的乔埃顺口插道，99号也戴好派对帽与小丑红鼻，为夏洛特连吹三声派对喇叭—暗号接通，弗莱迪等四个电子玩偶也敲锣打鼓从幕布后依次走出。
“祝你生日快乐，生日生日快乐，像独角兽一样长寿！”
弗莱迪与邦尼、霍斯、奇卡一同唱起，虽然总体默契度还不算糟糕，可四人的跑调现象依然严重。戴斯耸了耸肩，对夏洛特说这是无法避免的小误差。
夏洛特将左手拍到自己的脸颊上，她略带愤怒地将弗莱迪等人推回舞台后，“ 伙计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已经过了那种吃着蛋糕打纸扎马的年纪，我手下还有好多案子，现在我真的得走了！”
“你确定你不想来一块草莓蛋糕？”乔埃为夏洛特切下最大的一片，还不忘加上一颗深红诱人的草莓。
“好吧，”夏洛特坐回原位，“就吃一块，但能不能不要唱歌？”
至于克里斯，他的问题恐怕只有他自己来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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