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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迎春

山河令:凤归云

龚俊“三七、乳香、川穹……”

  龚俊报菜名似的吐出来一串中药,嘴唇微嘟。

  温客行手上拣着药材,不时偷摸瞟他一眼,莫名觉得他很像一条游在浅水的鱼。每个中药名都是他赖以生存的空气,如今又被迫挤出来,成了一个个轻盈的泡泡。

  而后脆弱地炸裂。

  秦怀章和温客行麻利地拣着药材,叶白衣坐在一旁,搭着周子舒的脉,一五一十地诉着脉象。

  “这药性会不会太重了些?”秦怀章瞟了一眼草药筐,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疑。“子舒经脉刚刚恢复,现在就用活血效果如此强悍的草药,能撑得住吗?”

龚俊“谁说是拿来吃的了?”

叶白衣“不是拿来吃的。”

  叶白衣和龚俊一个翻了白眼,一个撇撇嘴角,异口同声道。秦怀章眨了眨眼,又掂起草药筐翻了翻,一下拍上自己脑袋。

  “属实是太久没接触这岐黄之术了。”秦怀章摇摇头,笑道,“是我想岔了。”

  他转眼见到温客行一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又好奇问道,“客行也是一早就想明白,这配的药材不是拿来吃的吗?”

温客行“啊?”

  温客行乍一被叫道,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被叫回来。

  手上动作不停,他仍牢牢注视着龚俊,微微一笑,坦诚道,“我没注意那么多,阿俊说什么我就拿什么了。”

温客行他说的总不会错的

  龚俊微低了头,被那眼中亮晶晶的一团火烫得鼻头微酸,胸膛好似盛了千万分委屈和不安,又被他生生压在心底,不愿化作哪怕一滴软弱的泪意。

   他避开眼神,清了清嗓子,继续报。

龚俊“当归。”

  

  

  一大堆药材被红露抱走,预备煮了中药汤来做药浴。

  云栽端坐在小几上,提笔记下缺损的药材名称和数量。她算得快,边记边在心中默念,待药材拣完,已数清了名目,揣着单子同红露一道出门,报给千巧再去采买。

  叶白衣松了口气,翘着脚倚在躺椅上晃悠。秦怀章将手浸在温水中,细碎的草沫如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在水中浪迹天涯。

  龚俊抱着膝盖,正低头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呼噜呼噜地蹭着眉头。

  温客行忍不住笑了一笑,拍了拍手上的草药渣子,扶着他靠到自己身前,认真地拿指腹搓揉太阳穴和眉心。

  手没洗净,指尖揉动时,淡淡的中药气息温柔地包裹龚俊,渐渐融合进他身上褪不去的药香中。他放松了眉眼,懒洋洋地窝在温客行腰腹处,哼哼了几声。

  秦怀章取了巾帕擦手,转头见到龚俊眉眼耸动,微抿着唇,仍在思索的模样,便开口问道,“子舒这手,好治吗?”

  龚俊睁开眼,琥珀色的瞳仁盈盈浅浅,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纸落在眼睫,仿佛是落在了花丛繁繁,傍边湖面澄澈,波光粼粼。

  “还好。”他眨了眨眼,花丛摇曳。“只是拔针的顺序和方式不对,有些伤到了神经,慢慢养着,是可以好的。但若我来治……”

  他抿了抿嘴,面上仍挂着笑,笑得温客行的心扯着痛。

龚俊“若我来治,还是要针灸的。”

  龚俊耸耸肩,“到时候,我教你怎么下针吧。”

  秦怀章面色不改,待龚俊闭上眼睛,便暗暗拍了自己脑门子一巴掌。

  周子舒在秦怀章开口问时便投过来震惊的目光。他提着一口气,直到此刻才松了,难得给秦怀章递去一个“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眼神,也不敢提什么不必治了我也可以练左手剑之类的话,右手袖口还卷着,就想推着秦怀章离开。

  “那个老婆婆,”龚俊忽然开口,周子舒伸到一半的胳膊顿在半空,回头看他。

龚俊“她……怎么样了?”

  药屋仿佛被静止了,躺椅的咿呀声断在此刻,周子舒还保持着要去推秦怀章的姿势。巾帕挂了一半,从秦怀章的指尖滑下去,在水盆里溅起一堆泪似的水珠。

  时间的齿轮卡在此处,屋子里连漂浮的灰尘都安静了。龚俊心里仅存的一点燃烧着的希望慢慢枯萎,火苗弱下去,抱着余烬喘息。

  温客行的手指停了片刻,很快又续上了。

温客行“她……失血过多。”

  他低沉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明显,像一柄重锤,把静止的一切砸烂了。

  周子舒的手落下了,躺椅迟疑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秦怀章拾起湿淋淋的巾帕。时间拖着断了一角的齿轮,咯吱咯吱,艰难转动。

  火苗熄灭了,一地暗灰色的末,被风一吹,散落在不知名的黑暗中。

温客行“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离世了。”

  

  

  秦怀章被周子舒推走了,叶白衣伸着懒腰说要去睡个午觉。药屋里药沫飘散,温客行吱呀呀地踩上去,每一步都像一颗种子正破土而出。

  掌心拢住龚俊细长腕子,硌得很,有细长物捆在里头。

  龚俊醒来后自己要了木棍和绷带,叫温客行一圈圈绑上了。

  “多少能恢复些,过几天请叶前辈帮忙针灸下。”他说这话时面上淡淡的,仿佛真的毫不在意。“总不至于身边没人了,我连勺子也拿不起来,生生把自己饿死了吧。”

  “你身边怎么会没人。”温客行一边低着头帮他捆木棍,绷带上洇了一片暗红,垂落枫叶糜烂一地似的颜色。

  他拉紧了绷带,木棍抵在手背上,印出一个浅浅的半圆,仿佛某种牙印似的标志。

温客行“以后你走哪都把我栓裤腰带上。”

  龚俊愣了愣,便牵出个清浅的笑来。

  这很不像他。

  温客行拢着他的手腕,细细摩挲柔软的掌心,在心里想。

  龚俊笑起来一向是活泼的,能感染到人心里,不自觉便随着他勾起嘴角,只想注视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笑得开怀时,能笑得字正腔圆,每一个“嘿”字都听得清楚——温客行第一次听他这么毫不矜持地笑时,觉得有些奇怪,又很好玩,让他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他不是会安安静静看着人笑的类型。温柔从来都藏在心里,开朗和快乐是掂在手上的,随手就分发开了。

  虽然他醒来后还是不自觉地看着温客行笑,似乎朝他笑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然而那笑总是挂在面上的。像是挂在身上的那层乐观被烧灼空了,一眼能瞧见的是他第二层温柔的芯,便就此画上清浅柔和的笑来。

  可是最里面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龚俊的指尖因为挣扎时在地上胡蹭,被泥石磨出了血,此刻也用纱布裹了,唯有掌心漏出一小搓软肉来。温客行盘在手里捏捏,轻声问他。

温客行“周子舒的手能恢复,你的……真的没办法吗?”

  “有啊,不过只能恢复到……勉强拿起勺子的程度吧。”龚俊被他捏得有些痒,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被温客行搓了搓又抓回来。“想要拿剑拿针……是不可能了。”

龚俊“阿温。”

温客行“怎么?”

  温客行抬头看他。

  龚俊敛着眼眸,恍惚神游天外,微微立直了腰——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下床,因着他说周子舒的手不能拖,坚持要去药屋看一眼,温客行才半抱着允他出门,手边放着他那柄链剑。

  “把剑收起来吧。”他盯着对面那一面放满了草药的柜子,“还有针袋,也一并收了吧。”

  “阿俊……”温客行猛地坐直了,手指蜷紧了,想要搂住他的肩,却被龚俊轻轻缩了缩的动作滞在了原地。

  龚俊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他本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温客行想的也并没有错——就算他和这柄剑之间的感应没有消失,他现在也拿不起它了。

  温客行默默解下扣在他腰带上的针袋。

  针袋上绣着淡黄色的迎春花,每一根针都妥帖地在里面安睡着,好似之前无数个日夜,等待着与它们并肩作战之人的召唤。

  龚俊的视线默默追随着温客行。他想起这针袋,还是当时温客行多买了一块布,本想给阿湘做件衣服,然而颜色太浅了,阿湘嫌它沾了血不好洗,便这裁一块,那剪一块,分了各处取用。

  将夜灯下,温客行拈了针,分了线,笑着问他道。

  “我温大善人什么不会?阿俊,你这天天把针卷在荷包里多麻烦,我给你缝个针袋你带着,看见它可就得想起我。”

  “好啊。”龚俊下巴靠着掌根,将一根根针铺开了在桌上,笑弯了眼看他,“你瞧瞧,这么多呢,你准备给我做个多大的?”

  “这才多少,没问题。”温客行抬了抬下巴,一副骄傲的样子。“阿湘小时候的衣服我都缝得,这有什么做不得?”

  龚俊便托着下巴,将烛火往温客行面前推了推,陪他一针一线一剪子的拆解缝合。

  微黄烛火落在温客行额间,雾般朦胧,玉似温润。眼睫翕动,便仿若迎春盛开,蝴蝶轻舞,迎风盛开一场无惧的春日。

  于是温客行问他是否要绣什么花朵装饰时,他抚了抚鹅黄色的绢帛,说,绣个迎春吧。

  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

  温客行的指尖流连在那朵盛放的迎春上,一点洗不去的深红落在花蕊,大约是那时遇险染上的。

  龚俊眉头微蹙,轻声念起当时,温客行绣着迎春,哼哼唧唧掉的书袋。

“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

  百花千卉共芬芳。

  然而如今,他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

  温客行将针袋和链剑锁在墙角柜中,走过来低头将钥匙挂在原本针袋扣着的地方。龚俊半阖着眼任他摆弄,日头偏移了,光落在嘴角,他伸出舌尖,却尝不到温暖的味道。

  他又唤。

龚俊“阿温。”

温客行“嗯?”

  温客行极其温柔地回复他,千回百转的一副柔肠,全转在这个略带鼻音的应和上。他俯身本是想要抱起龚俊回屋,此刻转向将手搭在了龚俊背后,左手收了回去,让出半边肆然的空气和阳光。

  是个避免了从上而下笼罩他的姿势。

龚俊“我想去看看她。”

  龚俊低声说。

  温客行咬了咬唇,只觉今日每个话题都是不能回头的离弦箭。他犹豫了片刻,直到龚俊疑惑地抬头看他,才狠狠心道。

温客行“山里太远,那里又是她们的家,我们便没有带她们出来大操大办。师兄晚了两天,带着手下将院子清理干净,将她们葬在院子里了。烧了两天纸,请了牌位供在卿玉楼后院小屋里,每月十五点烛上祭。现在要再去山里的话,恐怕……”

  现在回去,又要不止五天路程。

  龚俊垂着眼,因实在撑不住笑容,侧颊皮肉都在微微打颤。

  温客行怕他这样的目光,明明屋里烧了最暖和的炭,他却像落在至寒冰窟中,四下无人,尽是绝壁。他蹲下身来,趴在龚俊膝盖上,红着眼眶含了泪。

温客行“阿俊,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后院上柱香,好不好?”

  龚俊没什么反应,温客行便耐心等着。直到龚俊轻轻点了点头,说“好”,温客行才松了口气,伸手按捏他的颊肉,将肌肉放松开了。

温客行“不想笑,就不用笑了。”

  温客行俯身抱起他,每抱一次,便在心中感慨,怀中人实在轻得过分了。

  龚俊顺从地靠在他身上,温客行即将踏出门口时,他忽然开口问。

龚俊“内奸是谁,查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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