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流云观，想来是出家人待的地方。达亚想着自己这一身杀伐戾气，恐扰了出家人的清净，便决定先去南山碰碰运气。

应该没来错地方，这南山确实有人在义诊。达亚慢慢走着，路边都是流民，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这些流民大抵都是在战乱中流离失所。达亚叹了口气，谁愿意打仗呢。她虽多年征战，却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幼时所求不过活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见惯了杀戮和鲜血，如今越发地向往太平。打仗糟蹋的是谁呢，还不是平民百姓。

又见许多白衣道姑在捣药，达亚四下望了望，看见了同样一身白衣正在捣药的李长歌。

达亚右手虚握，放在唇边假装咳嗽两声。李长歌应声看了过来。

李长歌你……你怎么在这？

达亚来看看你死没死。

李长歌托你的福，差点死了。

李长歌语气轻快，末了又对达亚说道：

李长歌谢谢。

达亚谢什么……你现在就成日在这捣药么？

李长歌（笑）这可比我在鹰师干的活轻松多了。

达亚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开口说带她回草原的事。这时一道女声轻轻唤道：

李乐嫣长歌？

李长歌乐嫣！

这不是当时蹴鞠场上惊鸿一瞥的永安县主吗，不对，现在是公主了。

两个姑娘久别重逢如胶似漆。达亚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两人隔的算是血海深仇了吧，怎么那小公主看李长歌的眼神跟看情郎似的。

达亚一个“大男人”不太好打扰人家小姑娘，便退到一边。一个冷面郎君打马而来，瞧着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在城门口严查东宫余孽的冷面郎君。

达亚觉得李长歌有必要躲起来，正欲折回去告诉她，就看见那小公主探出小脑袋，看见那冷面郎君，立刻缩了回去。

李乐嫣皓都来了！长歌快躲起来！

李长歌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很快找到藏身之地。达亚就守在她附近，若是那冷面郎君紧追不舍，她也能替李长歌挡一挡。

李乐嫣哎哟！皓都，我肚子疼……

皓都（面无表情）公主，这里就有人看诊。

李乐嫣这里都是难民，肯定比我更需要医治，我又不是什么大病，怎好占用他们的时间。

小公主连哄带拽，把那冷面郎君拖走了。

李长歌（笑）乐嫣什么时候和皓都关系这么好了。

达亚哪里好了？

李长歌与你这木头疙瘩说不明白。

李长歌对了……你来中原到底要干什么？

达亚找你。

达亚耸了耸肩。

达亚弥弥古丽想见你。

李长歌就这么简单？

达亚就这么简单。

李长歌弥弥她……还好么？

达亚她一直是草原的奴隶，你也当过奴隶，自然知道她好不好。

李长歌那你是打算让我同你回草原？

达亚（点头）你之前说要做隼的军师，我们按着军师的待遇待着你，可你还什么忙都没帮上呢。

李长歌（犹豫）我确实亏欠你们良多，可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待我处理完了，就随你回去。

达亚犹豫了一会，还是好心劝道：

达亚朝廷的事，你还是少管吧。

李长歌（笑）我之前不明白，你一向纵容我，可一到与鹰师有关的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长歌现在我明白了，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你守护的是鹰师，而我所要守护的，则是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