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舟车劳作也甚是疲惫，借你肩膀一靠。”

“这马车上能睡的地方比比皆是，公子何必对我情有独钟。”

莫渊强颜欢笑，这周迟未免有些得寸进尺，烧了他的竹屋，把人骗上车，强着让他换了身白衣，占着他的肩膀已经有几个时辰了，若不是他现在上了周迟的贼船，现在很难不把他从身上掀下去。

“说来也奇怪，这车上的地儿我怎么睡都觉得不好，偏偏这儿倒是舒服。”周迟说罢还往莫渊身边挤了挤，也不管莫渊是否乐意，整个头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公子若是喜欢，我把这地让给你便是了。”莫渊的手指扣住衣襟的边儿，看皱起的程度也就知道他没有多大的耐心了，他整个人稍稍站起，可很快就被周迟摁了下来。

为了防止莫渊再乱动，周迟身体一侧，整个人就躺在了他的腿上，还不满足，又将双手枕在脑后，寻得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眨巴着双眼望着莫渊：“这里舒服，你走了就没这个感觉了。”

“公子，这样不太好吧。”尽管是以询问的口吻，但由莫渊说出来，倒是早已确定答案了的样子。

纵使莫渊话中的意思早已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可周迟还是选择了装傻：“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这地好我就拿来同你一起坐，我就只像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

莫渊憋了一肚子火，张了张口，但和周迟他又能讨个什么说法呢，得了，既然说不过那不理总没事了吧。

莫渊啧了啧嘴，闭上双眼就是休息，周迟见他不理自己也乖乖闭上了嘴，翻了个身，再次欣赏起莫渊的颜来。

这人细皮嫩肉的，哪像是从村里来的人，虽然穿的衣服破里破气的，但换上他亲自挑选的衣服倒也有几分宗门少主的气质。

实际上周迟已经怀疑七八了，让莫渊换上白衣也是有私心的，那是他第1次见到莫渊时候的样子，也是他第1次在意莫渊时的样子。

经过那么多年，他还是能认出莫渊，不管变成什么样子。

那年莫渊从轮回殿逃开，他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在意之人不用受人折磨，悲的是此番一别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他。

可幸的是他不放弃在世间寻找莫渊，终于在今日寻到了他，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可是他们现在却要以陌生人的方式见面，他说莫渊像他的一位故人，用假借的方式说出自己的心声，可惜你不是，他害怕真的说出那个名字，自己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把他留在身边了。

“柳二。”

“我在。”

“你这名字不好听，我给你换一个。”

“名字乃是父母所取，怎能因不好听就随意更改。”

“今日起你便叫周念，你也不用叫我公子，直接喊周迟吧。”见莫渊又要张嘴，周迟一个手快就捂住了他的嘴，“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说的话你要听。”

“谁是你的人了？”莫渊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话就说出了口，也不知怎的，不自觉的把周迟的手打掉，幅度太大，而将周迟掀在了地上，他有些懊悔却又说不出话来。

“你无依无靠的，跟着我就是落月堂的人，我是落月堂的少主，那你自然就是我的人。”周迟没有责怪莫渊，他拍了拍身上的衣尘很快就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笑容，莫渊以为他生气了。

莫渊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周迟说出这种话以后有那么大的反应，他看到周迟的表情有些失望，是他自己想的太多了。

莫渊把头低了下来，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深吸了口气，时隔多少年，再次重逢还是会动情。

车帘被掀开，周迟没有离开，他不知从哪里抄了两瓶酒来，随手丢了一瓶给莫渊道：“陪我叙叙吧。”

莫渊往旁边移了移，给周迟腾了个位，也没说什么话，只是打开了酒罐。

周迟也不推搡，直接坐在了莫渊身旁，一只脚踏在了车座上，一脚悬在了地上，他碰了碰莫渊的酒罐，轻饮了一口：“周念，把你带走我是有私心的，莫渊在几年前就失踪了，直到现在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不可否认我还没放下他。”

“你和他太像了，像到我都认为你就是他，留在我身边仿佛他就在我身边一样，我不想再体会一次不辞而别的痛苦了。”

莫渊没有说话只顾着饮酒，他不知道这番话到底是说给莫渊听的，还是说给周念听的。

“我在意你，莫渊。”

莫渊拿酒的手不住的颤抖，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周迟突然站了起来，莫渊一脸不安的望着他，还以为他已将自己认出来，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周迟的面部有些发红，不知道是情到深处还是烈酒烧身，他一把抓住了莫渊的手腕，将手腕抵在莫渊的头上，还是和当初那样扣上了莫渊的下巴。

看着越来越近的周迟，莫渊的呼吸有些错乱。

莫渊的心有些动摇，他渐渐放弃了抵抗，闭上眼也不阻止周迟。

一次，就放纵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要杀他的机会还很多，不差现在。

以周念的身份在他身边，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周迟其实并未喝醉，他知道因为北辰殿被灭门一事让莫渊有些对他反感，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放纵一次。

莫渊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周迟能感觉到，只要把话说清楚，一切都会像从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