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袁祁袁文

张建意味深长的摇了摇脑袋“你哥哥确实是比我们学习好啊！不然谁中考毕业了还想继续补习”

“我哥哥嘛，本来就是学习的料子。”

“别老学习，老师不是常说要劳逸结合嘛。逃一次不会有事的，再说出了事情还有我兜着呢！”

袁文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继续走下去，再过一个马路就到补习班了。

补习班有认识的同学，有解不出答案的数学题，还有还有一张张相似的试卷，最最最要命的是没有空调只有坏了好几个脑袋的大吊扇。以及无法敷衍了事的麻烦又头疼的人际交往。

“要是钱不够，我这还有。听老板说，今天店里活动，有免费的冰茶可以喝”

听到着，袁文放缓了脚步，不知道是玩还是学习。张建见事有转机，继续怂恿袁文道“走吧走吧”

最终，袁文半推半就和张建去了网吧，一来二去，认识了不少人：有穿着时髦打了耳洞的问题少女，也有烫了头发染了颜色的不良少年。袁文处在中间，什么也没有学会，只学会了抽烟，偶尔是别人递过来的，偶尔是父亲口袋里的。袁文抽烟的次数不多，顶多是晚上和去洗手间的时候，在外面而不在家里，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

青春期的叛逆是显而易见的。像是池塘积水池中的浮萍，阴天下雨低飞的蜻蜓，腐烂丑陋果堆里的果蝇，更像是禾苗地里的水蛭：以人畜鲜血为食，滋养体内与日俱增的情绪。而情绪是一个涌出绿色积液的病灶，难缠是因为久治不愈，久治不愈是因为视而不见。

袁文的母亲是个小女人，除去中年人时有时无暴躁的脾气，该是完美的存在。但袁祁不这样想，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有钱老板，长相平平的母亲，性格温柔不过是依附的手段。这一点，袁文并不认同，因为他并不知道父亲在外面已经有了更喜欢的人，就像父母并不在意袁祁为什么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像往常一样，越来越不在意老师回访电话的袁文，我行我素泡在烟味发酵的网吧里。袁文不喜欢张建嘴里的槟榔味道，袁文说吃槟榔容易得口腔癌，吐在地上像一块风干了的蟑螂尸体。张建不以为然，责怪袁文事多。于是张建不耐烦的撕开袋子，又换了一块新的槟榔。张建用力咀嚼一阵，咳嗽两声，努力敲打键盘，一顿流利操作，胜利取得完胜。张建打了一下午游戏，都是赢比输少，但看起来他并不开心。

过了很长时间，张建盯着电脑屏幕，忍不住开口道“袁文，我不打算上高中了”

“为什么？”

“我奶奶生病了”

“嗯，很严重吗？”

“医生说是癌症”

袁文显得有些局促，像是不知情的一脚踩上全是积水的石板，湿了鞋袜，还弄了一裤腿泥巴，慌不择言连连道歉。

张建眼神闪躲，手下慢了一步，操控的游戏角色少放了一串技能，迎面挨了一记暴拳，直挺挺到在地上，算做完败。

张建盯着电脑屏幕上大写的“游戏结束”，表情复杂只淡淡说了句没事。

两人无言很久，张建渐渐提不起兴趣，一连输了好几局，溃不成军。

“袁文，可能这几天我都不来网吧了，母亲好像很不乐意给奶奶送饭.... ”

袁文嘴角动了一下，勉强算是一个笑，“没事的”

张建有些结巴道“那…那我先走了”

“好”

“对了，这个给你”袁文接过张建手中的磁条卡片和一张写了手机号码的字条。

张建如实说“游戏卡上大概还剩下50元，够你玩一阵子了”

“那谢谢你”

“没事”

后来，袁文很少见到张建，偶尔来几次网吧，张建也只是给卡片充钱，说话也不痛快了。但张建大概意思是希望袁文能继续玩下去，不要忘记给他的虚拟人物买好看的衣服，换更厉害的武器。

后来，袁文也尝试了几次槟榔的滋味，可总是无法接受。袁文觉得这东西很怪：长的像一架微型船泊，中间淌出的油是不常刷洗的甲板。这个滋味也很怪：袁文卷起舌头，用牙齿轻轻撕咬，很硬，如同吃一块辛辣的老姜。缓慢咽下的口水，哽在嗓子眼里，如同肉丸子里包裹着鱼刺。袁文实在受不了这滋味，吐了用纸包着丢进垃圾桶里。

袁文不明白，第一次抽烟没有呛出热泪，小小的槟榔却让自己咳的泪流满面。

后来，袁文听说，最疼爱张建的奶奶不在了，张建和自己的父母回了乡下，再也没有要回城的意思。而离别那天张建递给袁文的一串手机号码，袁文也一次没有打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忘恩负义。

再后来，某个雨天的午后，袁文收到袁祁发送的一条短信，短信大致内容【袁文，父亲背叛了母亲，急着办离婚手续，母亲让我问你，你选择谁？】

袁文说不出话，打字的手指僵硬无比，喉咙中似堵着嚼剩下的一块槟榔，咽不下去，吐出来像风干的蟑螂尸体一般，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