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怪针

安陵容（叶倾绒）“还好你细心，不然这么精细的功夫，恐怕是很难发现，赵妈妈也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方旻恩刚刚一听到赵妈妈说银针闪着银光，就感觉到了异样。

银针探毒虽然只要看是否变色，银针变黑，则必定有毒。可是银物接触饭菜还是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变色才对，只是不会变成黑色，断不可能还是光亮如初。

叶倾绒知道他说的其实是银与外物接触而产生的轻微氧化反应。

她前世有些首饰的代言，凡是银饰都要好好隔绝空气和水，因为若是不小心密闭就会很容易氧化泛黄，影响光泽。

赵妈妈看到的那闪光的银针其实并不是银物质，而是外面涂了一层银色涂料，所以就算内含毒物也无法探出来。

方旻恩（太医）“刚刚微臣只是有些怀疑，可是后来听赵妈妈说还把银针作为缝补之用，就更肯定了几分，因为银针比起绣花针质地偏软，是绝对不能做缝补之用的。”

叶倾绒点点头，瞥了一眼下头脸色铁青的萧姨娘。

安陵容（叶倾绒）“很好，东西既然是管家分配，必然也是统一保管，就把管家叫上来问问吧。”

管家（安福）“小的管家安福，给娘娘请安……”

安陵容（叶倾绒）“赵妈妈刚刚说，府中每日分配试毒的银针，都是你统一管理分配的？”

管家（安福）“是……只是娘娘为何突然问起这样的小事……”

安陵容（叶倾绒）“小事？毒害主母都是小事，本宫倒不知什么才是大事。你看这根被做了手脚的银针，可是出自你手？”

那银针上面为了区分普通针，都有特别的编号，管家核对之后，点头道。

管家（安福）“这针的编号确实是夫人房内专用的地字号，只是做手脚是何意，小的实在不知。”

小喜子把那针的机关指给他看了，又把上面的银色涂料用指甲刮开，露出里面的铁锈黑色。

管家看起来好似真的不知情，叶倾绒又道。

安陵容（叶倾绒）“这批银针是外面何处采购，既然有独特编号，自然是专门定制的吧？在针上面钻孔，恐怕没有数十年的工艺也做不来，只需去把技术最好的老师傅请来一问便知。”

管家（安福）“回娘娘，这批银针，都是出自萧姨娘娘家的产业，城南一个专司铸造的小作坊。”

安陵容（叶倾绒）“哦？这还真是巧。”

叶倾绒似笑非笑地对着萧姨娘道了声巧，又吩咐小喜子和管家一起去城南走一趟，把此物的来源搞清楚。

等他们的功夫，许郎中终于想起了可以证明萧姨娘收买他的证据。

郎中“娘娘，小人的小孙子一直十分顽劣，小人一心盼着他成才，想要让他去青山书院读书，无奈院长说他资质平庸，无论如何也不收，小人就去央求了萧姨娘，让她向安大人求了一封推荐信，又给了校监许多徽州上等文房四宝，这才得偿所愿。若是姨娘不是有求于我，要我为她办事，又何必这样为小人孙儿上学之事如此煞费苦心呢？”

安比槐怒道。

安父“什么时候的事？我可从来没有写过什么推荐信！”

郎中“校监当着我的面打开了书信，上面确实有安大人的印章啊！娘娘要是不信，可以找青山书院的司马校监过府一问！”

安比槐看他信誓旦旦，突然想起有一日萧姨娘给他送汤去书房，模样鬼祟地在他的书房里逗留许久，后来他有幕僚来拜访他，他就离开了片刻，再回去发现自己的书桌好似被翻动过，问起她只说刚刚让人来打扫了可能下人不小心动了他的东西。

要是又找去青山书院，那他的脸才真是丢得全京城都是了，他急忙制止道。

安父“可能是我事情太多，忙忘了。就不必去问了。”

想到她一个妾室竟然私动自己的印章，安比槐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萧姨娘“老爷……我只是惜才，我没有……”

叶倾绒想起之前家书里面看到的内容，讽刺道。

安陵容（叶倾绒）“惜才……听闻一年前萧姨娘堂弟的儿子想要让您找关系进青山书院读书，您可都推脱了呢。却不想您对外人却如此帮忙。”

一旁坐着的安陵芸，突然不知为何站了起来。

安陵芸“长姐……芸儿突然有些头晕不适，可否先告退……”

听了这半晌，现在她娘亲眼看着就要证据确凿在劫难逃了，她竟然要走。

可真是个孝顺女儿呢……

安陵容（叶倾绒）“好，你先下去歇着吧。”

安陵芸看了萧姨娘一眼，眼里好似有些安慰神色。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提着裙角走了。

叶倾绒留了个心眼，小声对云萝道。

安陵容（叶倾绒）“你悄悄跟在她后面，看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云萝“是，娘娘放心。”

趁着大家伙儿目光都放在萧姨娘和郎中身上，云萝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马上跟上了脚步匆匆的安陵芸。

*

云萝走后不久，小喜子也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他到了城南铸造坊，用叶倾绒说的那个法子，很快就找到了打造空心针的工匠。

那工匠看起来年过半百，可是依然精神抖擞，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

他见了叶倾绒，急忙给她行了礼。

叶倾绒和气地让他免礼。

安陵容（叶倾绒）“听说，您老就是坊中技艺最精湛的工匠，这枚巧夺天工的空心针，就是您老打造的？”

她特意吩咐了小喜子去找人时不要说有人用针下毒之事，只说这针精巧，她要采购一批给宫内的太医院做救人施药之用，她要好好奖赏打造此物之人。

所以那工匠还沾沾自喜，以为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铸造工匠“是啊娘娘，不是小的吹牛，这样细的针上面要打这样纤若毫毛的小洞，是极其不易的，就算唐门专门做暗器的人，都要耗费大半年呢！”

安陵容（叶倾绒）“那此物是谁让您做得呢？”

铸造工匠“是萧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荷香，她说二小姐吃药怕苦，郎中说要用针灸之法，这样的空心针，可以让药汁更快慎入穴位，所以专门让小的做了大概一百枚。”

叶倾绒想不到她连借口都和自己想的一样，刚好也让这工匠丝毫未曾起疑。

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这针的真实用法吧。

安陵容（叶倾绒）“好，小喜子，把他请下去，重重有赏！”

安父“什么？他做了这样害人的东西，你还要赏他？”

安陵容（叶倾绒）“麝香会使人流产，但是医者手中也是良药，这针本无罪，工匠也是蒙在鼓里，何罪之有，一切罪责，都该处心积虑用这玩意儿害人的人承担。”

那工匠还一头雾水，小喜子拉着他走了下去，依照约定赏了他一袋金稞子。

铸造工匠“这太多了吧，小的不敢收！”

小喜子“娘娘答应你的，怎么会抵赖，你安心收下，这针你也要记得好好做，宫里太医们还等着用呢，到时候做得好，你就是为皇家做事的人了，今后还怕没有财路吗？”

那工匠对叶倾绒感激涕零，直呼遇见贵人了。

安陵容（叶倾绒）“方大人，这针对于你们施药确实有好处，到时候针做好了，你好好利用起来，也算是功德一件。”

方旻恩（太医）“是，多谢娘娘。”

空心针，其实就是现代用来输液的那种针，没想到这个时代就有人工艺如此不凡，可以做出这样的针来，萧姨娘想着毒计害人，倒是阴差阳错做了一件好事。

叶倾绒看了眼如坐针毡的萧姨娘。

安陵容（叶倾绒）“荷香就在堂上，就不用本宫去请了吧？”

荷香看了眼萧姨娘，见她狠心不去看她，顿时面如死灰。

她知道，事已至此，咬死不认只会下场更惨，倒不如爽快认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荷香“是奴婢……奴婢一时糊涂……”

安陵容（叶倾绒）“这么说，你就是认罪了？”

荷香“是奴婢为姨娘不平，所以想让夫人缠绵病榻，让姨娘可以代替夫人当家，都是奴婢一时糊涂。”

安陵容（叶倾绒）“你想要都揽到自己身上，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你既说是你做的，那毒药是从何而来？”

荷香“是……是奴婢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买的……”

玉桃“那西域商人，在西市还是东市，店名叫什么，那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你也该说个清楚才是。”

她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萧姨娘用手绢抹了抹眼泪。

萧姨娘“夫人身体不好，一直是妾身代为当家。说句不好听的，夫人虽有名分，却无实权……妾身有何理由非要把夫人置于死地不可呢……”

她说的确实是实情，安比槐也信了几分。

正在这时，云萝已经走了回来。

叶倾绒看她似乎有要事要说，先制止了大家的议论声。

云萝“娘娘，奴婢刚刚跟着二小姐，她没有回房，而是偷偷去了……果郡王府……”

叶倾绒颇为惊讶。

安陵容（叶倾绒）“果郡王府？她去干什么？”

云萝“她跪在王府门口，叫嚷着要王爷救她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