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

年世兰说的端庄贤惠。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扯着贤惠的大旗阿谀奉承这些她从来不屑一顾的事情。

敷衍过去吧，只要不用闻到欢宜香，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皇上目光深深落在她的脸上，想要从中间看出来点什么蹊跷，是不是华妃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宫里面有了年家的细作？

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有看出来什么。

年世兰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甚至不敢掐伤自己，只能攥着被子才能维持脸上像是对着丈夫有些炫耀自己懂事需要夸奖的撒娇笑容。

皇上松了口气。

皇上哪里就用得着你这样俭省了，你既然喜欢，一直用着谁又敢说什么？

年世兰臣妾原想的好好的，谁知皇上待臣妾这样大方？只是既然吩咐下去了，如今若是反悔，底下的人以后就不把臣妾的话当回事了。

她明眸善睐，眼中尽是嗔怪，皇上反而不以为忤宽慰她道。

皇上好了好了，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这香你也用了这些年，如今说不用了，那也就不用了吧，内务府那边若有什么好东西，朕再叫他们送到翊坤宫来。

年世兰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本眉间佯作的羞恼也雨过天晴了，温温柔柔道了声谢，只是容色倦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皇上见她这样子，便道。

皇上既然你好些了，朕就先回养心殿了。你再睡一会，醒了好好吃药，朕叫苏培盛给你拿了前几日御膳房做的盐津桃脯来解苦，可不许耍赖不吃药。

年世兰顿时心头一紧，对自己暗暗叹气道。

年世兰瞧吧，皇上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我这样体贴，再不对旁人这样的。他明明心里有我，却还要剥夺我最在乎的东西。

只是表面上，她还是乖乖巧巧的答应了，像是从前那样的家常语气道。

年世兰臣妾保准好好吃药，皇上再问颂芝就是。

等到皇上带着人出了门，年世兰躺在床上怔怔出神，想到方才皇上说这香自己也用了这么多年了，才明白或许皇上也觉得自己在麝香之下早已生育无望才会准许自己不再用欢宜香了吧。

她有些可笑，自己总是这样，聪明却不够聪明，果断却不够果断，平生总爱横冲直撞，最后却落得头破血流，就连现在关于欢宜香的事情，自己也是后知后觉，这样怎么能行。

她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梦里是明媚的十六岁，和一群公侯小姐在京城郊外骑马，忽然看见远处出现一队骑兵旌旗猎猎。和她同行的人里面打头的有当年直郡王家的格格，指着打头的人笑道：“那是我四叔。”

年世兰凝神细看，也看不太清来人的模样，只瞧见一只海东青高高盘旋在天空中然后落在他的肩头，她就低声笑了笑：“四贝勒可年轻。”

等她再醒过来，天光正当晴朗，颂芝守在她床边看着她醒了，就问道。

颂芝曹贵人来了好几次了，说想看望娘娘，娘娘可要传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