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看着被自己高价买来的如梦醉，被林墨染毫无顾忌的倒在地上，赵尚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细细长长的水流撞在平整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的同时，任由那晶莹的水花也四处飞溅。在众人的中间，开出了一小片灿烂的水渍花。
将一瓶毒药缓缓倒完的林墨染，笑看着眼前的赵尚书，说道：“赵尚书膝下仅有一子，难道您就不心疼？就不担心，他会被人欺辱？”
听到林墨染谈及自己的儿子，赵尚书的脸上倍感无奈，却依旧倔强的说道：“人各有命！我赵家世代刚强，相信这小子也怂不到哪里去。没有我赵某人的荫护，他依旧可以活的很好！”
“哦？是吗？”
赵尚书的自我打气，林墨染自然看的亲切。
尤其是在见识过赵公子的顽劣不堪时，对他爹的想法，更是感同身受。
“不知赵公子，有没有提及过。今年夏天，他曾因欺辱百姓，被晋王当街教训的事情？”
林墨染这么一提，赵尚书的脸色便已经涨得通红。
这件事他当然知道。
但并不是儿子说的，而是他打听来的。
得知这件事的赵尚书，当即气的动了家法，连棍子都打折了一根。
从那之后，儿子的行为好像变得收敛了一些。
这也让耿直的老尚书，稍稍有了些宽慰。
“这个不肖子孙！竟然打着老夫的名号到处欺辱良善，还说什么老夫和晋王、当初的杨潇关系很好。得知此事之后，老夫便打了他！哎，家门不幸啊！”
谈到了儿子，赵尚书的脸上，便是难掩的落寞和无奈。
林墨染却是继续说道：“当初的事情，不知道尚书大人知道多少。”
虽然时隔半年，赵尚书却依旧可以记得清楚：“老夫那日出门，听到有人议论这件事，就差人去打听。只是听说那个混账欺辱女子，被晋王打跑了。其他的，知道的并不多。”
“我来告诉你！当初他欺负的人，就是如今的兰常在。”
林墨染一语说出，赵尚书的眼睛，已经瞬间瞪圆。
后宫之中佳丽不少，可真正有名的没几个。
其中，这兰常在便是一个厉害人物。
这一点，光是从她和杨府的关系上，就能看的出来。
“这个混账，居然欺负过兰常在？”
虽然亲耳听到，可赵尚书依旧有点难以置信。
在记忆中，兰常在好像就是眼前林墨染的婢女。之后，才被皇上赏识，做了常在。这样的人，就算是之前那样的身份，也是他那个不孝的儿子不敢招惹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他自然也是欺软怕硬的主，怎么敢对一个有身份的人下手？
“没错。当时的兰常在正跪在街上祈银葬母。令郎见其有几分姿色，便想要强行霸占。恰巧，此时的晋王经过，救下了兰常在，赶走了令郎。”
“可是，后来她又是怎么当上常在的呢？”
听起来，兰心的身世好像蛮可怜，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和皇上有接触。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兰常在，本身就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晋王救了她，她便四处献媚，意欲迷惑晋王。对此，晋王分外头疼。正巧又被我遇到了这种事，为了答谢晋王当初对我的照顾，于是就将她留在身边带进了皇宫。”
听着林墨染的话，众多线索才终于串接到了一起。
红衣也终于恍然大悟一般：“哦，于是在清风阁，她就有了常常接触皇上的机会。也就有了，后来的兰常在！”
林墨染轻轻点头，对她的分析判断，表示赞同。
众人听到这里，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的经历，可是每一步都走的至关重要。
稍不留神，当初的兰心就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心机之深，令人恐惧。
“小老儿是不是应该感谢她，没有对那混账儿子报复？”
赵尚书一脸的无奈，这种事，好像命中注定一般，始终如梦魇似的萦绕在他的身边。
赵家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珍爱有加，又寄予了无限厚望。
却没想到，结果竟然会变成这样。
“赵尚书觉得，这样的女人会不选择报复吗？您难道忘了，柔妃在生产之时，玄昌殿外的争吵？”
林墨染的又一句提醒，让赵尚书如梦方醒。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这样的人，一旦恨上了一个人，就会像是毒蛇一般蛰伏起来。
瞅准时机，便会在你的死穴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样的人能忍，也够狠！
“现在你一样可以选择去死。不过你应该想到，你死了之后，你的赵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最终，林墨染一语点醒。
在赵尚书的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遍地的尸首。
他的妻儿老母，全都死的凄惨，没有一个活口。
而当年那个世代忠良的赵家，也会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些，赵尚书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一股寒气，从脚跟冒上头。
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道：“请夫人救我，救救我们全家！”
林墨染的目光已经变得柔和，淡淡的说道：“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赵尚书的脸抬起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期盼。
“你还不明白吗？只有你活着，才能保护他们！而你的性命，对于我来说没有半点用处，所以我也不会取走。”
“可是我之前的确想杀你，你难道不恨我？”
“我已经杀过你了！”
林墨染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这种表情，将其他三个人吓了一跳。
而紧接着，他们又在她脸上，看到了那张灿烂的笑脸。
嘴角的漩涡缓缓转动着，好像一副唯美的诗情画卷。
她指了指地上残留的水渍，又指了指依旧跪在那里的赵尚书：“看，毒药我下过了，攻心毒也用过了。可是你还活着。不是说我没杀过你，而是你救了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旁的红衣和长安王，彻底被林墨染绕晕了。
什么叫杀过了？
什么时候杀的？
又是自己救了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跪在地上的赵尚书，在这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此刻的他，对于林墨染除了无尽的感谢之外，还有浓浓的崇敬。
眼看着这件事，终于就要告一段落了，林墨染才笑着问他：“赵尚书，你知道如梦醉是什么时候问世的吗？”
赵尚书想了想，说道：“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毒药。大概是哪位用毒大师，最近才研发出来的吧。”
听着他这么说，林墨染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林大夫，你笑什么？”
红衣的脸上满是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墨染和赵尚书的对话。
她发现很多事情自己都不明白，在他们的面前，自己的智商就像是一个婴孩。
很多事，想要搞清楚，就要亲口问为什么，否则她是绝对猜不出来了。
“被夸赞了，我的心情高兴，自然就笑了！”
“啊，你是说。”
长安王尖叫出声。
“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呢！难道你们没有觉得，很有诗情画意吗？”
说着的时候，林墨染的笑意更加灿烂了。
而这些人的脑海中，此刻却只有后怕两个字，在无尽的放大。
这个女人。
居然还喜欢弄毒药？
她可真是不一般啊！
“那，解药。”
当赵尚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答案。果然，林墨染笑着眨巴眼睛，很神秘的说道：“解药什么的，当然会有啊！只是配方只有我知道罢了，这样弄，价钱不是更高么！”
虽然是大家都能猜到的事情，可是当真的听她从嘴里说出来时，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末了，为了消除赵大人的疑虑，林墨染还笑着说道：“其实那三个人刚进王府，就被红衣擒获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会来见你的。”
赵尚书千算万算，玩玩没有想到，在长安王府竟然还有红衣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
他深知长安王府的侍卫护法，也明白长安王府的禁忌。
却没想到，一个女人，就可以轻易的将他部署周密的计划，搅的满盘皆输。
这时候的他，才终于重新开始省视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
“夫人身手了得，赵某佩服。别怪赵某冒昧，夫人的来历是哪里？据我所知，咱们周朝，鲜少有女人的功夫，能有这么好的！”
“其实我的本名不交红衣，这个名字，是王爷帮我取的。因为他说，我穿红色的衣服最好看！”
红衣的爽直，让赵尚书的脸色有些尴尬。
林墨染却是疑惑的看向长安王。
这么诗情画意的一个人，取出来的名字，居然俗气到这样的地步？
长安王见红衣把话头抛过来，索性也不再隐瞒，张口说道：“红衣其实姓又，单名一个梦字。和如今的皇宫侍卫统领又恭，是亲兄妹。”
“啊，她是又家的孩子！”
赵尚书惊呼长叹。
“难怪功夫这么厉害，原来如此啊！又家看来，振兴有望了！哈哈，栽在了又家人的手里，那三个家伙，败的不冤，也不丢人！”
得知红衣的真实身份之后，赵尚书对她更加恭敬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忠臣的孩子，理应受到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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