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怜悯

“长老，是冰族吗？”溯光回望着来时路，眉头紧锁。

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但溯光对冰族的看法已经大有不同。

是他小看了冰族。

没想到冰族已是强弩之末的情况下还能给空桑如此沉重的打击。以前虽然也和冰族交过手，然而在未曾发生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双方都留有余地，这让他的判断有了严重的偏差。

按照这次风暴的规模估算，在空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至少能重创接近一半的战船，伤亡人数虽然不好估计，但一定不会少就是了。白墨宸这次计划精心准备多年，为的就是能在冰族式微的情况下将这批西海流寇一举全歼，如果此次弑羽而归，不仅会士气大伤，国力难支，还会再一次给冰族苟延残喘的机会。多年心血若是就这样付诸东流，再想找出一个远征的机会，恐怕就难了。

溯光分析着时局，隐隐对这场战争的结局有了担忧。

冰族和空桑相互限制，才有海国的安宁日子，如果有一方打破了这种平衡，一家独大，对鲛人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关心谁输谁赢。除非对自己的国家产生影响，溯光才会思考他应该用怎样的立场去看待冰族和空桑的战事。

也许他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但他绝不会想要看到任何伤害海国利益的事情出现。

“冰族所在的地方不是暴风带，况且天象也并未显露会有如此异常的气候……我们明明夜夜观测，一直注意着天气，不曾见到风暴将起的预兆……如此看来，这变化原来是人为所引起的？果然天意难测……”

泽也在思考这一次反常的暴风雨。

他的声音不高，有种既像是在回答溯光的疑问，也像是在验证自己的猜测的感觉。

“还是我们太小看冰族了……”

一个能在弱势地位和空桑抗衡千年的民族，果然有它的过人之处。

这是献祭。

通过向上天贡给充满灵力的身体，换取天神的施舍。

新鲜的血肉会唤醒海中沉睡的神明，看来冰族成功了。

神在他们即将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他们回应。巨大的风暴会卷走空桑人赖以依存的船舶，海上的暴雨也比陆上任何的大雨都要疯狂，雨水会像山洪一般灌进船只内部，巨大的压力会瓦解那些木头制成的一座座海上堡垒。等到排水不及的巨舰沉没，海里的暗流和鱼群会将这一群胆大妄为的陆上人类吞噬，他们将永远埋葬在这片不属于他们的领地上……

当然，即使是幸存者，也不会好过。极度不平静的海水会造成剧烈的摇晃，加上海底地震的影响，风雨飘摇的船只在这片广阔的海面上就像蚂蚁一般只能任人宰割，大风大浪之下，安有反抗之力？不管是被龙卷风卷走，还是死在不断翻涌的滔天巨浪里，对死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不能归乡的亡魂。

想不到，连上天都在垂怜冰族。这样罪大恶极的民族，也有值得神同情的必要吗？能受到神的庇佑，冰族，果然是幸运的一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