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拿你怎么办才好

阳春三月既至，气温虽然回升了些，但温柔的春终究没能把残冬二月的寒风请离青岛，逐渐上升到正值的温度让冬天堆积的雪消融成一股又一股淌在路上的水流，地热的作用时不时把水流撑起，又将雪水收回了自己的喉间，像是在喝水地同时调皮吹气的孩子一样。

即便如此，青岛的初春，也不妨碍宋欣然在戏场内一边调整灯光一边打哆嗦，温度是暖和了些，但冷风还是那刺人心骨的无情模样，朝她的厚羽绒的缝隙里钻，每一下都会激起她本能上的颤抖。

“这春天，来了跟没来一样……”

宋欣然被忽然吹来的风惹得又猛地打了个寒战，感受到一股暖流从鼻子里挪着，她托身旁的江悯灿先帮忙调整灯光，自己走到离戏场比较远的地方，尽量安静地做处理。

自打开工那天挂了母亲的电话后，等到干了泪痕，宋欣然就站了起来，本想着关了窗回到卧室，结果双脚因为蹲太久而麻痒，怎么也移不开步，关了窗又觉得太热，于是任着那疯狂往屋子里涌的大风拍打自己的头，过了一阵才关了窗回房休息。

回想起那时候自己的这种做法，她就有些后悔，那么冷的风可劲砸向自己的太阳穴，哪怕再暖和也抵不住这样的侵蚀——就这么感冒了，一直到现在，距离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自己还是病殃殃的模样。

刚开始感冒时，还因为鼻塞缺氧差点昏过去，最后还是被江悯灿软磨硬泡地劝着，才妥协地向导演请了一天假回家休息。

现在从鼻塞变成流涕，宋欣然开始惆怅，发现自己还是觉得鼻塞好受些——或许不感冒会更舒服。

“欣然姐没事吧？”

宋欣然回到戏场内继续接手本该是自己来做的工作，交接后不忘给江悯灿竖个大拇指，再把大拇指优雅地转成了“ok”的手势，示意江悯灿自己没事。

强行集中被感冒整蛊得有些涣散的精神，宋欣然开始心无旁骛地调节戏场的灯光。

从室外投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光顾到室内的地面，她用灯光模仿着阳光的色调，一点一点地调整，从清晨的大幅度倾斜，到现实中的时间，用自己仅剩的物理知识，将阳光照在地上的角度变化和颜色变化，通过身前的大灯光，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灯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时照到地上的颗粒感却是无法弥补的短板，宋欣然调换了不少遮光布，都没办法把颗粒灯带来的感觉抹除。

还是得多备一种不那么分散的灯光器才行，宋欣然这么想着。

等到照在宋欣然背上的太阳终于有了几分暖意，剧组也正好到休息时刻，在室外的工作人员朝室内的拍戏地点蜂拥而入，就连导演也不例外，贪婪地吸收着室内的暖气，而身上的毛孔也渐渐舒展开来。

宋欣然和江悯灿倒一直站在室外，只不过从背对着太阳，变成面朝那难得带了点温度的光。

“你不进去吗？”

“不进去，到时候出来了还是冷，不如就这么照着阳光，顺带……适应一下温度。”

江悯灿的差点又犯了嘴比心快的错误，已经卡在喉咙间的“顺带陪着欣然姐”被强行噎回心里，旋风一样地改成了之后“适应一下温度”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别说，如果没有风的话，这太阳还是很舒服的！”

“春天来了之后，原来还是会有所不同。”

“那当然了！”

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以往那么心直口快，有些困乏的眼睛变得有些亮，轻轻地眯着，嘴角也慢慢划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宋欣然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江悯灿，他的底子其实不差，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干净和精致，虽然没有像名家雕塑一样的完美，却给她带来了几分亲切。

她正想夸一下身旁人的侧脸，而冷风就像对浪漫过敏般打断了这份难得静谧的美好。

“阿嚏！”

“……欣然姐，要不咱还是先进去避避风？”

发现宋欣然感冒的那一刻，江悯灿就已经开始心疼，但除了朋友之外，他再也找不到任何更加亲密的身份，给宋欣然带去自己担心的理由。

虽然今天的宋欣然看上去比前几天的脸色红润了些，但他还是不放心——风吹到脸冻得发红也是说不定的事，因此他的整颗心还是悬着。

“不用了，这阳光真的挺……嚏！”

“我的欣然姐啊，这会子咱就先不逞强，现在这阳光也够他们待会拍室外的了，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上午场也快结束了……忙完再去也不迟。”

宋欣然被突然冒到自己鼻腔的一连串的喷嚏冲得精神恍惚，回答江悯灿的同时也不忘停下来打喷嚏，愣是把上半辈子的喷嚏都回顾了一遍。

“哎一古……”

结束了这场喷嚏游戏后的宋欣然皱了皱鼻子，从衣袋里掏出两张折叠好的纸巾，开始没完没了地擤鼻涕，一边擤还一边缩起脖子，像个小老头似的，看得江悯灿又想笑却又心疼。

“欣然姐啊……”

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