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浑浑噩噩地进了宁敛的营帐,曾几何时,他还在这里讨好皇帝,可惜适得其反,差点挨了顿军棍。
烛光明明灭灭,在墙上投出跳动的影子,帐外是呼啸的风声。
宁敛终于抬起头,几日不见,他好像又老了一些,满脸的沧桑,只是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增添了几丝生气:“尘儿……”
莫染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串通好的解释居然全部梗在了喉咙里,他喊出这一句后,便再也无法开口。
其实,他一直都是个圆滑的人,不然在皇宫里早就要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是面对这样的皇帝,他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干巴巴仰着头发愣。
大概他对皇帝的惧怕,已经刻进骨头里了。
宁敛想到在城楼上宁尘决绝的语气,顿时怒不可遏。
“你起来!”他这样命令。
莫染咽了咽口水。
宁敛气得胸腔发疼,他一把拽起莫染,按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为什么之前要那么说?!”
“是……是……被……”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是被逼的这种话。
宁敛拿起桌上的镇纸,朝着刚刚长了些肉的后面砸了下去:“为什么不跟着你皇兄一起回来?!”
“啊!”莫染疼得一颤,双手紧紧抠着桌沿,才稍稍缓解挣扎的冲动。
宁敛忽然鼻头一酸:“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虽然能够看出来宁尘并没有受什么伤,他却还是有点不放心。
莫染怔愣一会儿,这下他连准备都没有了,只好含糊答道:“他们近日未曾伤我。”
“啪”
“嘶……”莫染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那女人不是你娘,你现在还有命吗?!”宁敛举着镇纸狠抽一通,双目赤红,“再做这种冒险的事,朕就打断你的腿!”
莫染疼得快要发疯了,小腿不住地抬起,像是要为屁股分担痛苦一般,腰却被宁敛按着,丝毫躲避不了。
“疼……啊啊……我错了……”他习惯性地求饶,小脸皱成了一团。
宁敛居然停了下来。
莫染意识到打自己的是皇帝,顿时惊恐万分,他动了动嘴唇,最终紧闭双眼,安静地等着后面的狂风暴雨。
过了一会儿,宁敛一把扯下莫染的裤子,连带着亵裤,紧跟着就是几下不间断的抽打:“不疼打你作甚?就是上次没让你疼够,才一点儿记性都没有!”
“啊啊啊……呜呜……疼……我……呜呜”莫染想伸手去挡,幸好宁敛眼疾手快,将他胳膊反拧在身后。
“手不想要了?!”宁敛吼完之后一阵后怕,又是狠狠几下砸进后面。
莫染动弹不得,手脚发软,只能贴着桌面抽泣,他确实娇气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便是由奢入间,越来越忍不得疼了。
宁敛放下镇纸,将手覆在滚烫发硬的后面,有点心疼了:“以后不准这么冒险!”
莫染好长时间才缓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被扒了裤子,顿时满脸通红:“皇上……”
宁敛自然是瞧见了他红得滴血的耳根,不由得安抚道:“这里不会有人进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门“嘭”地一声被人踹开了,莫麟挟持着宁哲出现在门口,怒斥道:“狗皇帝!放开他!”
宁敛:“……”
莫染:“……”
宁敛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望了眼莫麟,又看了看宁尘,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缝。
莫麟尴尬地重复了一遍:“放开他。”
宁哲被挟持着,刀子还抵在他的脖颈上,却一点不显慌张,他说:“父皇,这是莫悠之子,您莫要管我。”
听了这句话,宁敛慢慢松开手,对着宁尘道:“你说,你回来是干什么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夹杂着些期待,但更多的是痛苦和绝望。
莫染立刻穿好亵裤,用袖子抹了抹眼睛,似乎是因为看到莫麟,说话也有了些底气:“皇上赐的毒,我想要解药。”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半晌,宁敛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朕没有给你下过药。”
莫染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然你还能站在这儿?”宁敛觉得好笑,又有几分无奈。
“狗皇帝!别耍花样!”莫麟怒叱,刀子在宁哲的脖颈处划下细细的血痕。
“世上怎么可能有陡然发作的毒药?必定是要慢慢残蚀你的身子才行,这你们都不懂?”宁敛皱眉,似乎有些生气了。
“哥,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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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就这么信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狗皇帝的话哪里能信!”
“我们回去吧。”莫染固执地重复。
他自小与娘亲分别,皇帝对他确实有养育之恩,如果宁敛真要他死,也没有什么不对。这次他们二人瞒着娘亲前来,已经十分冒险,倘若再呆下去,他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莫麟瞧出了他眼里的坚持,犹豫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的确没有听说过可以令人在一定时间猝死的毒药,终于长舒一口气:“好,我们走。”
变故却在这时发生了,宁哲猛地往前一冲,莫麟刚刚决定离开,本能地就收回了刀子。
宁哲迅速转身,同他缠斗起来。
宁敛毕竟是宁敛,只是微微一怔,便加入了争斗,帐外的人也立刻涌进,将莫麟按倒在地上。
莫麟被压去了牢房,侍卫们纷纷退了出去。
宁哲只是笑,笑得莫染毛骨悚然,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们。
良久,莫染“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于皇上,他是不忠;于娘亲,他是不孝;于兄长,他更是连累其被敌军俘虏,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不好。
这样的情况,他是从未预料到的,该怎么办?他该说什么?
宁敛心下酸涩无比,全然没有捕获敌方将领的喜悦。
良久,宁敛疲惫地摆了摆手:“来人,将五皇子带下去,没有朕的同意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莫染没有反应过来,等士兵按住他胳膊时才恍然大悟,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皇帝口中的五皇子。
他从来都不傻,不论是娘亲的表现还是宁哲的表现,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就是皇帝的儿子,根本没有所谓的爹爹。
做了这么多年的梦,也该醒了,莫染告诉自己,爹爹恨他又如何?他又不是只有爹爹,他还有娘亲,还有哥哥,对,他还要去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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