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星汉灿烂59

“那小妹想听什么呢？”

程小妹听着姣姣阿姊的问话，努力想了想，却想不出来，她从小没有阿母，跟在大父身边长大，所见的皆是各家叔伯兄长，偶尔被大父他们带着去赴宴，远远的倒是曾见着他们击筑而歌，可她根本不知道名字。

不由得皱起了一对小眉头，抬头看向了嫋嫋，摇了摇头。

“小妹不知道，还是嫋嫋阿姊说吧！”

嫋嫋转着手里的短笛，对着姣姣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明丽若骄阳。

“姣姣不如唱一首大鱼吧！”

如此干脆便脱口而出，显然是早已想好了。

“鱼？”

程小妹眼神猛地一亮，拍着小手乐的见牙不见眼的欢呼道。

“好啊好啊，小妹最爱吃鱼了，姣姣阿姊小妹就听这个！”

不同程小妹的懵懂，楼垚乃是世家出身，君子六艺从小便开始研习，虽资质平庸远比不上善见兄惊世之才，博闻广识，可乐府诗经总是知晓的。

时下的歌乐多是改编自诗经乐府，是以大多都耳熟能详，大鱼这名字他却从未听说过，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鱼是何由来？”

“梦中而来！”

姣姣突然听见这个名字也恍惚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不由抿扬唇一笑，轻柔悦耳的声音里满是怀念。

她看向嫋嫋，似水双眸里雾气氤氲，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你还记得？”

“不敢忘，亦忘不了。”

嫋嫋缓缓摩挲着玉笛上弯弯曲曲的纹路，对上姣姣的眼睛，凤眼弯出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你那时和我说，总有一日，我们也会如鲲鹏展翅，冲出这樊笼！”

那些日日夜夜，她们说过的每一句话，相扶相持走过的每一刻她都牢记于心。

她知晓，她亦是！

嫋嫋举起手里的玉笛，摇了摇，笑颜如花，在熹微晨光下看不到一丝阴霾。

“你唱，我来给你和乐。”

自她跟着三叔母学了笛子开始，便期盼着这一日，那旋律早已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

“好。”

姣姣浅浅一笑，轺车行走时吹过的风撩起了颊边散落的发丝，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似天山巅最纯净的一捧雪，无垢亦无尘。

嫋嫋拿起玉笛凑在唇边，微垂下眼帘，一段低回婉转的旋律倾泻而出。

姣姣微微抬头，看向远处的碧玉蓝天，朱唇轻启，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如一支绝妙的画笔，一幅幅画面随着一句句歌声展现在众人眼前。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看海天一色”

“听风起雨落”

“…………”

温柔空灵的声音随着乐调而不断升高，似一条无忧无虑游荡在深海里的鱼猛然冲出水面，化而为鸟，展翅高飞。

至最高点，辽阔悠远的歌声逐渐低柔，深情婉转又充满哀伤。

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美丽像一场梦，梦醒了，一切终究会回到原样，再多的深情不舍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

分明每一句皆是成全，可悠悠空灵的声音却听得人想落泪。

皇甫仪握着鱼竿的手猛烈颤抖，惊跑了杆下的鱼，可他却浑然不觉，眼前不知不觉已是一片模糊，再开口时嗓音早已嘶哑不堪。

“舜华……”

若是我们也能倒流回最初，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