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产

黑瞎子把正常的那只眼睛闭上，睁开涂了草汁的眼睛，打算好好看看这里，没准自己死后，真的会从这里前往阴间。

四周蒙上一层蓝色，忧郁的色调到是让黄泉有了更多鬼神出现的气氛。墙上挂着的女人早已不见，浑浊的黄泉水也变得清澈，能一眼望到底。

黑瞎子看到黄泉里有很多破碎的灵魂，摇摇晃晃的从水底升腾，跃出水面。这些灵魂碎片偶尔聚在一起，组成不同的人体部位，有些像碎尸案现场。

但那些碎片就是在黄泉上飞舞的蝴蝶。

之前自己捏碎了一只蝴蝶，算不算造成了一个灵魂的残疾？

“他想见的人，在最下面。”老太太指着黄泉水：“男人的灵魂飞不起来的。”

伙计能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却只能把这些话当成自己的幻觉，这里的一切本身就像是一场带着幽怨气息的噩梦。听不听得到，对于看不见的人来说，无所谓。

“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不试试呢？”黑瞎子笑了：“见到了就可以选择一下，是就见一面，还是留下陪他。”

“我要是留下，就什么都没有了。”伙计的话里隐藏着一个更大的故事，黑瞎子不想问，自己记忆里的大事都快变成小事了。

“男人的灵魂为什么飞不起来？”黑瞎子问：“总不可能每个人的灵魂都那么重。”

“用来平衡黄泉，”老太太说：“阴阳交接的地方，自然要把阴阳调和过来，不然黄泉就要回到天上了。”

这些说法很有趣，黑瞎子看过很多书籍，都没见过类似的说法。按老太太的说法，黄泉把阴气重的东西放在阳间一部分，把有一点阳气的东西放在阴间，让黄泉水永远留在这里。

如果把黄泉搅个天翻地覆呢？这种违背世间常理的东西总不能一直安稳下去，比如自己。

没多久，甘期雪慌慌张张的从隧道钻了出来，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黑瞎子一瞧，是一条鱼。

一条只有手臂长的鱼，能让那么多人丧命，甘期雪一个人活捉这条鱼，也是奇迹。但她浑身是血的样子，恐怕也没好到哪里去。

“接一把。”甘期雪把鱼扔向黑瞎子，听声音好像状态还不错。

鱼身上没有鳞片，不好抓。黑瞎子手重了一点，却捏出一些血来，仔细一看鱼身上全是细密的伤口，不知道的以为是鱼身上的纹路。

“今天晚上吃黄泉烤鱼，”黑瞎子乐呵呵的说：“刀花都片好了，可惜我只有盐和啤酒，没有其他佐料。”

“这东西的确是用来吃的。”老太太笑了：“这黄泉总算有人接手了。”老太太说完就跳到湍急的黄泉中，直直地坠入黄泉底部。

黑瞎子把鱼塞到背包里，掏出背包里的折叠鱼竿，甩钩到黄泉水里。鱼漂是特制的，两个小铅球坠在上面，鱼钩跟着老太太就下去了。

“不用管她，没用。”甘期雪面色惨白：“我已经吃过一条小鱼了。”

“你当黄泉是水产批发市场吗？”黑瞎子用涂了草汁的眼睛向下看，鱼钩还在，但老太太早就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