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别告诉我你是孟婆，”黑瞎子扶了扶快要滑落的眼镜：“这里可没有锅。”

“不是。”老太太摇头：“但我的确是这里的管理者。”

“你的老情人在上面等你，”黑瞎子说：“你不打算上去吗？”

“回不去了。”老太太慢悠悠的伸出手，弯下腰，掀自己的裙子。

甘期雪一睁眼就看到黑瞎子正盯着一个掀裙子的老太太，虽然黑瞎子看着比老太太年轻许多，但岁数肯定比眼前的老太太大。黑瞎子盯着老太太掀裙子的行为，可以归纳为在小姑娘面前耍流氓。

“你居然还看！”见老太太很快就要掀到话本审核不通过的地方，甘期雪上前捂住黑瞎子的眼睛：“谁规定的岁数大就能随便耍流氓了！”

“她自己坚定的要脱衣服，我能怎么办。”黑瞎子拉开甘期雪的手：“如果大街上有人裸奔，我也不能闭着眼走啊。”

不过尴尬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老太太的裙子里是白森森的骨头，什么都没有。

“你看。”黑瞎子耸肩：“就算我存心耍流氓也耍不成。”

“我这个样子，就算回去，又能得到什么呢？”老太太干笑两声：“被当成怪物打死，还是在他人惊恐的目光里度过一辈子？”

“你怕他嫌弃你？”甘期雪说：“如果他嫌弃你，那就是还不够爱你。”

“我知道，”老太太本就浑浊的眼睛黯淡下去：“他是什么反应已经不重要了，我也不想知道。只要我还在这里，或许，我们就还算在一起。”

人看到恐怖的事物躲闪很正常，但如果恐怖的东西是你倾注感情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是来取东西的。”黑瞎子说：“你的意识还很清醒，应该不会帮那些怪物一起阻拦我们吧。”

老太太古怪的笑笑：“那害人的东西取出去做什么？制造第二个我？”

“汪家已经不存在了。”甘期雪说：“或者还剩一点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太太发狂的笑了起来：“汪家居然还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消息确实激动人心，”黑瞎子笑着鼓掌：“所以汪家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你是张家人？”老太太问：“还是实验品？”

黑瞎子摇头：“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他们两家。”

“嗯……”老太太转身，把手里的烂木头放在水里搅合几下，把泉渡的舌头解开：“你们要的东西，能不能拿到，看命。”

“命不好呢？”黑瞎子问：“到底要搭上多少人命才能拿到？”

老太太指着纷纷爬上岸的泉渡：“她们之间，只有我活下来了。”

如果这也算活下来的话。

甘期雪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黑瞎子。

“想去就去。”黑瞎子说。

老太太在，泉渡不敢轻举妄动，眼巴巴的看着甘期雪坐着浮木，向隧道里划去。

伙计什么也看不见，愣愣的听着空气里的声音，道上给黑爷这么多钱，原来是因为黑爷能看见鬼。

这世界上傻子真多。

黑瞎子看着甘期雪独自走进隧道，心中却意外的平静。面对生死，自己不像哑巴那么洒脱，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