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几日后，司墨以已过齐越边境了。

“王爷，今日我们还会行一些路程，如若王爷有何不适请大人及时知会下官一声。”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角，吴一在外面轻声说。

“无碍，请大人按照原来的行程赶路吧，本王身体无事！”司墨以懒洋洋地躺在马车的软榻上说。

“是！”

“我们此番走到哪了？”

　 “回王爷快到了雁鸣山，按照目前的速度，大概还有一天即可翻过雁鸣山到达北燎，到时会有北燎的军队前来迎接，路上行程颠簸还望王爷忍耐些。”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司墨以他们自出发时只需四日即可到达雁鸣山，但是为照顾司墨以身体情况吴一将速度放慢很多，目前走了七天才快到雁鸣山。雁鸣山是齐越和北燎的交界，雁鸣山以南是齐越，以北是北燎，是个三不管地带。整个山两国都没派军队镇守，但也没有山匪，这是因为齐越与北燎开战时雁鸣山被清扫过一次，山匪们不愿卷入战争就都逃了。

　　“无妨 ，只是本王第一次出远门 难免有些好奇罢了，本王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还望大人盯着些！”

　　“遵命。”

　　吴一常驻盛京城，司墨以的为人行事早已打听过，但却从未与其有过交集，这几日他自认将这位王爷的性情摸清楚了，对人遇事极为和蔼，为人也不矫情，不摆架子，与随行的人都客气得紧。

　　这番司墨以才刚刚睡下，就被马车突然一下的颠簸给弄醒了，紧接着马车外传出了兵刃碰撞的声音，司墨以急忙撩开帘子问：

　　“怎么了？”

　　“请王爷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只是一些个小山匪，随行的将士们自会解决，王爷不必操心，请王爷在马车里静候，下官去去就来。”吴一将司墨以按进马车里后，转身拔出了贴身的唐刀。

　　“大人！小心些，刀剑无眼。”

马车外的刀剑声一直没停过，司墨以心觉不对，以往常所遇的山匪远远看见外面挂着镇国将军的旗子，就跑得没影了，这次怎地如此奇怪。半个时辰已过，刀剑声还没停。北燎使队行在他们前面，有问题肯定会派人通知，这股匪徒怎么毫无征兆就出来了？

马车里，庆儿和秦之死死挡在司墨以前面，庆儿的汗已经打湿了衣襟，秦之性格冷静，遇事不乱。但是庆儿只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要不是这次随行去北燎，估计zhe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盛京城。

突然外面安静了，正当司墨以打算走下马车一探究竟时，一柄长刀就穿过马车帘子直逼司墨以耳后，待司墨以反应过来，缓缓向后看了一眼，便看见血在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袍上，青色衣袍上的血迹突然一下映入司墨以的眼帘，血迹就像炸药一样在他的脑中爆开，秦之大喊。

“逃啊！王爷！”

随即庆儿和秦之护着司墨以从马车里出来，结果车外的情形让他们惊恐不已，残尸遍地。司墨以突然踉跄了一下，觉得脚下不适，抬脚一看，一只手正被他踩在脚下，庆儿慌乱着从马车上摔下来了，司墨以急忙去拉庆儿，秦之一边对抗残兵，庆儿一边哭着一边靠近司墨以，虽然庆儿如此害怕但是她始终贴着司墨以。司墨以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把他提起来，立即回头去看，是不认识的一名暗卫，暗卫将司墨以抱上马，大喊：

　　“王爷，走啊！”

　　之后便斩断了绳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背，那马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司墨以受到惊吓再加重心不稳只能大脑空白地死死地抱住马脖子，结果马儿因不适，一直甩头，无心注意前方的路，马儿被突出来的石头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马背上的司墨以就着这股力量，脱手出去，摔下了山崖。

司墨以摔下去时候回头正好看到，庆儿被人一剑刺穿，秦之拼命朝他跑来，被人从后面砍中了后背倒地，众多暗卫拼死在抵抗这些数量众多的山匪。

“啊！又是山匪啊。”司墨以这么想着。

北燎，明威将军府。

　“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见消息，按照行驶计划最多七日即可进入北燎境内，如今已过十天齐越的队伍一点消息全无，宝儿倒是已经遇上了前行的北燎队伍，但！齐越的人呢？官员呢？齐越派来的周王呢？按照日子算来，怀王是在从齐越出发后的几天失去音讯的，现在呢，是离他出事已经有多日了，这么多天能出多少事，谁敢预估的？啊！”楚嘉凌在书房大怒。

楚嘉凌原以为接到司墨以，暗中小心看护即可，但是如今却连人影都见不到了，何来保护一说？司奕谦从未向自己开口求过什么事，如今难得开一次口，自己竟难得办到。

　　“回将军，程将军已经行至边境了但是再往前就是雁鸣山了，雁鸣山是个三不管地带，程将军无军令无法继续前行啊。”为首的护卫顶着威压，小心翼翼地开口。

　　“所以呢？”楚嘉凌的声音冷得令人发怵。

　　“额…所以，周王…大抵是…额…”护卫的手一边紧紧地抓着的衣裳，一边发抖，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直往下流。

　　“算了，下去吧，再探！”

“是！”护卫们如获大赦一般以不寻常的速度消失在书房。

“夏书，你亲自去雁鸣山，给宝儿传令，进雁鸣山搜！有事情我担着！”楚嘉凌严肃地说道。

“是！”说完夏书就从书房消失了。

夏书走后，楚嘉凌在椅子上坐着想了一会后，随即将外衫穿上，对一旁的人说：

“琴风，我现在进宫。你去整顿府兵，我们去雁鸣山。”

“领命！”

楚嘉凌进宫向北燎君王韩镜鱼说明情况，得到首肯之后，就风风火火地前往雁鸣山了。

齐越镇国将军府。

　　“什么！墨儿不见了！你再说一次？”司弈谦不敢置信的声音仿佛如箭矢一样穿到眼前这个方行耳中，方行的心一下就悬到空中了。

　　“王爷他们在雁鸣山里遭受伏击，众人下落不明。”

　　“怎么会呢？不是有护卫呢，怎么就护不住呢，现在有音讯吗？有发现踪迹吗？你说话啊，说啊！”司弈谦的连珠炮弹打得方行说不出话来。

“将军，我们的暗卫已经几天没消息了，最后一个递出来的消息是，王爷遇伏。”

“这次安排得几个暗卫随行？”

“这次因考虑到有将军府的小只军队随行，暗卫只安排了三个，剩下的四个和莫大夫已经提前到北燎准备了。”

“也就是说，三个暗卫和将军府的人都没了？”

“这...”

“算了，进宫！你继续安排人搜寻，有消息即刻来报！”

　　“是！”

“现在只能盼望师兄了，师兄的回信已收到了，既然师兄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只望师兄快些”司奕谦心中着急地想着。

司墨以已在崖下的河边睡了有几天了，原以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必死无疑，但是幸好掉下来的途中有许多树枝，缓冲了一下，但还是受了不少伤，他在浅滩里泡了一段时间后，才因下雨涨水被推到岸上来，因长时间被水泡着，整个人都有些变形了，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气温没怎么上升，河水自然冰冷。司墨以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身上的东西没有被人动过，这崖下看来是鲜有人经过，不然就算司墨以不被救走，身上的财物也应当被人搜刮走了。

　　“爹，快看！那边有个人！”一个轻稚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茴香，快，快过来！”一位中年男子的踩着河边的碎石小跑了过来。

　　“爹，怎么样？”

　　“估计是从崖上摔下来的，身上好些地方的骨头都断了，看着这模样应当和你差不多大，唉！造孽呀，来，咱把他背回家吧！今天采的药大抵是够了！茴香，你帮爹拿一下背篓！”说完男子就把背篓放下，把司墨以背在背上。

　　“好！”

　　“茴香，来，帮爹慢慢地把他放下，慢慢地。”

　　“嗯！”父女俩将司墨以慢慢地放在床上。

　　“茴香，你去烧点热水，顺便将今日的草药归一下。”

　　“爹，你为啥不让我帮忙啊，我也可以啊。”

　　“你是个姑娘，虽说人家昏过去了，但是对你的声誉难免会有些影响！废什么话！快去！”

　　“哼！知道了！”

　　茴香跺了一下脚，就从房间跑出来了。过了一会，茴香过来看了一下，房门还没打开，就坐在门外等，两个时辰后，男子终于走出来了。

　　“爹，怎么样？”

　　“从山下摔下来，断了几节骨头，又在河里泡了些日子，伤口发炎了，唉！不好治啊，不过，幸好没撞到头，只是醒来后的罪啊，难受了！”

　　“啊！爹，那我们一定要救他，他和我差不多大，还是个孩子，爹你说过的，孩子最怕疼了。他长得也好看，好看的人都是好人！爹，我们救好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又没说不救。你个女娃子，怎地如此聒噪，以后该怎么嫁出去啊！”

　　“爹，你尽逗我，我才不会嫁不出去呢！不理你了！哼！”茴香就跑开了。

　　“哎，他的衣服记得洗了之后，缝一下，咱家里没他穿的衣服。”男子在后面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