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夫妻对拜！礼成！”随着傧相刚落的话音，宾客开始随着簇拥着新人往婚房而去。新人刚落座婚床，国公夫人身边的薛妈妈就笑着上前来，将两位新人的耳后鬓发轻剪下来，一边用红绳系上，一边嘴里说着祝福的话语。随后，有人将合卺酒呈上来，文誓和宋绵绵将酒一饮而尽，不擅酒力的宋绵绵因此脸颊染上绯红。

文誓笑着拜别新娘子：“夫人，劳苦你先休整一番，稍后家中姨娘会来与你说些体己话，小食糕点我会让差胜意送来，我先去席面上招待客人。”文誓悄悄在宋绵绵耳旁轻声说道。

“嗯。夫君离去便是！”宋绵绵的声音虽是如蚊子轻叫但也免不了带着些许娇羞。

“世子别是舍不得新娘子，不愿随我等去那席面吃酒了。”有人笑着打趣道。

“今日说了定会与杀你们个七进七出，怕到时候别是你们受不了提前缴械投降。”文誓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走出房门。

文誓刚走出房门，胜意一脸凝重走到其身旁附耳低语：“公子，老爷让您即刻去书房见他，有要事相商。”

文誓一脸不解，扭头确认道：“你确定是我爹？现在？”

“是的，公子！是国公爷身边的阿肆叔来传得话，公子你快去吧，阿肆叔脸色不大好。”胜意一边将文誓推向书房方向，一边说。

就此，文誓也顾不得什么，立即前往书房。将身后宾客交与胜意去处理。胜意转身面对一群对于新郎离去不解的宾客，一边替文誓辩解几句，一边笑着招呼大家去往席面吃酒。

书房内。

文誓叩门几声后，随即进屋，说着：“爹，您找我？”。进屋看见今日本来高兴精神的父亲倚靠在椅子上，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鲁国公抬眼看了一下文誓，有气无力地说道：“誓儿，你来了！”

文誓看着屋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心里感觉大事不妙。

“公子，请您有个准备，这事于您实在太难以接受了。”阿肆扶着鲁国公说道。

“阿肆叔，您说。我已成婚，自然可以替父亲担当事务了。”文誓咽了口口水回答。

“阿肆，给他说吧，他不是孩子了，我文荀的儿子自然是个有担当的。”看着虽身着大红色婚服但依旧感觉稚嫩的文誓，鲁国公甩手叹息。

“是，老爷。”阿肆松开鲁国公的手臂走到文誓身边，尽力稳定住自己的语气，说道“王忡少将军...在战场上没了，遗体被北燎带走了。”

文誓当即愣住，他一边缓慢地拖着步子走向阿肆，一边迟钝地转头，试图将耳朵凑近声音发出地地方，眼睛钝地看向阿肆，嘴里说着：“什...什么，您在说一遍？”

阿肆将头撇开，咬紧颤抖的嘴唇，企图不让人看出他的异样，鲁国公已经泪眼氤氲了。文誓看着两人这样，嘴巴张开想要说点什么，但张开嘴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左手死死抓住衣角，右手不断摩梭着腰间玉牌，文誓就这么站在原地，眼泪不停从眼睛流下。

鲁国公看着小儿子背对着自己，平时因骄傲挺得很直的背，今天

垂了下来，在不断地抽搐着。鲁国公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文誓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挺起来，今日你大婚，不能怠慢宋家以及宾客。”

“爹，那遗体......”文誓深吸一口气，将背挺直转身对鲁国公说道。

“明日上朝，北燎来使，圣上自会裁决。”

“那我先去席面了。”说完，文誓将腰间玉佩狠拽下来，放至胸前，作揖拜辞鲁国公。

鲁国公点头示意。文誓走后，阿肆向前来搀扶鲁国公坐回椅子上，鲁国公右手撑扶着太阳穴，左手挥动示意。阿肆便将一枚药丸放在鲁国公手中，鲁国公随即服下。

“阿肆，把细节再与我说说。”

“是，老爷。几天前，我收到王忡少将军身边暗卫来信，信中说道，由于援军迟迟未到，少将军近日陷入苦战，但朝中旨意，易阳将军已经率领万人快骑前往支援，少将军得知后，决意和援军夹击北燎军。但，在今日，我收到的不是胜利的喜讯，而是少将军已死的噩耗。”阿肆哽咽着又一次把这把刀子往鲁国公心上戳。

“好，我知晓了，你退下吧。”鲁国公挥手遣退了阿肆。

之后，书房的烛火跳动一整夜。

席面上。

喜烛跃动，宾客欢笑。

文誓刚刚踏入花厅，便有人拿着酒杯，拉着他说道：“新郎官，等你多时了，你不在席面，我们喝酒都没意思了，快快快自罚三杯。”

文誓盯着酒杯里，晃动的酒面，仿佛像看到了昔日与王忡嬉笑的场面，抬着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

“海量！来！给世子续上！”

文誓又将后续的酒一口气喝掉，众人看他今日这么爽快，不断地有人灌酒，他也来者不拒。胜意看着自己公子与平常不一样，拉着文誓，不断地去抢下文誓手中的酒杯。文誓一边拦着胜意，一边不断地灌自己酒。

“胜意，今天高兴！公子我今天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喝完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快意吗？来，我们继续喝！”文誓潮红着脸，手搭在胜意肩上，笑着说完又继续回到酒桌上了。

胜意见自家公子拦不住，便一脸担心地站退在一旁。

混迹在自己喜宴中的文誓，看上去是那么高兴，快意。

席面结束后。

胜意背着文誓，艰难地走向婚房，咬牙切齿地说：“你开心！你快意！我来扛你，你今天还要洞房花烛呢！啥时候给我也找一个呢！”

“胜意啊！今天不洞了，王忡没来，他还没喝我喜酒呢！”文誓在胜意后背嘟嘟囔囔说着。

“少将军马上就凯旋了，到时候补给他不就行了。”

“补不了了，补不了了......”

“补得了！公子你别说了，你说话，我背着更重。”胜意一边大喘气，一边说着。

“胜意，王忡......没了，他在战场上，回不来了，他不回家了。”文誓本来因醉意混沌的眼睛，说到着，眼睛一下子清明了还带着水汽。

“公子，什么？你说大声点，我听不见。”胜意侧着头问。

“我说！王忡，死了！死在边疆了！回不来了！”文誓突然提高声音喊到。

胜意听明白之后，一下子愣在原地。拖着文誓的手，渐渐松开了，文誓顺势跳了下来，对着湖面大喊：“他回不了家了！他留在了边疆。”喊完，眼睛的泪水顺势滑下。

胜意在一旁瘫坐在地上，捂面无声流泣。

婚房内

“小姐！世子今天估计不会来了。”小棠小跑进来，着急忙慌地说着。

“小棠，慢点跑。”宋绵绵把盖头掀开，一脸担忧地说道。

“小姐，你知道的吧就是那个镇北将军的独子王忡少将军，他不是和咱们世子是发小，且关系极好嘛，刚刚我听着家中下人传，说是少将军战死了。”

“小棠！这不可兴乱说！”宋绵绵一脸不可思议地嗔怪道。

“小姐，这不可是我乱说的，是世子，世子自己说的。”小棠焦急说道。

宋绵绵将盖头紧紧攥着，脸上神色凝重，沉思了一下后，轻轻推了一下小棠，说道：“去给世子说，不必在意我。今日一切随意。叫人进来替我洗漱吧。”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