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窗花

自颐宁宫回来，悠然慵懒的躺在暖榻上，初雪见悠然提不起兴趣，思索良久起身道：“娘娘，往年窗花都是内务府送过来的，不若今年咱们自己做吧！”

“怎么做？本宫不会。”

悠然还想着太后的言语，心不在焉的回答，初雪兴奋道：“娘娘，窗花可以自己剪啊！奴婢教您啊！”

“好，你去拿纸吧！”

悠然躺着躺着睡意渐浓，自己说了什么全然忘了，直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已是夜半时分，暖榻依旧热乎乎的，悠然叫了付姑姑替自己换了寝衣，又钻进了被子里，连晚膳也懒得用了。

次日是除夕，内务府忙得很，又指了付姑姑去帮忙，没了付姑姑，悠然又懒得动了，不过见初雪四人很是欢喜，自己也被带动起来了。

初雪觉得红色单调，又拿了些彩纸，初雪、初雨、初露、初心四人心思灵敏，不多时已想好了几个窗子贴什么花样好，动手剪了起来。

悠然看了一会，觉得自己会了，便也上手，拿了一张红纸折了又折，又要了笔画好了怎么剪，才开始剪。

顺着墨痕一点点剪去边角，再掀开来，是一朵梅花，只是剪的不整齐，边角间有锯齿状，再看一朵梅花一个手掌大小，悠然自己羞红了脸颊。

“这个不算，我就是试一下剪刀顺不顺手，如今试过了，剪刀不顺手。”

“娘娘，怀胎不能用利器，你还是看看我们剪的怎么样？”

初雪说着递上一个自己剪的，两个童子捧着桃，脚下一篮仙桃，童子圆润喜庆，稀奇的很。

“好喜庆的小娃娃，一男一女，初雪，这幅图叫什么啊？”

悠然捧到灯前看了看，灯光照应出两个泛着金光的小娃娃，初雪娇羞一笑道：“奴婢想着娘娘双生，总要龙凤呈祥才好，便剪了这幅仙童图，想着贴到床头小窗上，娘娘抬头便能看到。”

“好巧的心思，依了你了。”

悠然允了，将图递给初雪，初雪将图放到一空置的簸箩里，初雨递上自己的，是一副福寿祥瑞图，祥云朵朵，鲜花瑞兽绕着福寿二字。

“这幅贴哪儿好呢？初雨，你这是准备贴哪儿的？”

初雨平日里少言寡语，但为人灵敏的很，听得娘娘问话，抬头回道：“奴婢觉得冬日里窗户总透不进多少光，全靠着烛火，若是窗上花样新奇些，娘娘也能心情好些。”

晓得初雨为人，悠然点头道：“好，那你多剪几个，每个窗户里里外外都贴上，外头大雪煞白，贴上也喜庆些。”

“还有初露、初心与初雪姐姐呢，娘娘放心，我们定然让玉芙宫的窗户焕然一新。”

“好，我相信你们的眼光，不过眼下我又犯困了，容我小憩一会，小憩过了出去走走。”

“是，奴婢们准备着。”

几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扶着悠然去小憩，替悠然掖好了被子，几人才在外间坐定，继续剪窗花。

初露性子急，初心小孩子心性，只剪了一个便没了耐心，央求的看向初雨，初雨抿唇一笑低头继续剪着，初雪着急招呼着宫人准备除夕夜的事宜，也将剪了一半的递给初雨。

四人相视一笑，初雨道：“这种细心的活交给我。”

初雪道：“凡体察督促这种事交给我。”

初露举手道：“力气活交给我。”

初心想了想，弱弱的道：“什么事儿缺人找我，嘿嘿，我不如姐姐们能干，但我一定尽心尽力。”

“好，我们四人缺一不可。”

初雪话落，四人心有灵犀的相互执起手，初雪急道：“坏了，初露，快，叫上几个小公公，将院中的路清扫开，等会娘娘要出去呢！”

初露点了点头，松开手往外走去，初雪看着初心道：“初心，你最是灵巧细心，去厨房看看，娘娘不能多吃，精巧为主，量不能多，不能让娘娘贪吃。”

“初雪姐姐放心。”初心小声往外走去。

初雨自然懂，笑道：“我最怕冷了，我守着小主，初雪姐姐穿暖和些。”

“好，那我走了。”初雪见几人如常的心有灵犀，不觉咧嘴一笑，笑的真诚，继而又恢复了往日不变的微笑。

午时下起了雪，陵容来陪悠然用膳，悠然晓得自己不能贪吃，克制着自己少用了些，便净手走开了。

陵容见状，便也罢了，只是外头风吹雪飘，陵容犯了愁：“姐姐今日又不能出去走了，姐姐，你可还好？”

“好的很，许是有你陪伴，我觉得好的很，不曾觉得哪里不好，就是容易觉得乏累，总想休息。”

陵容微微皱眉，幼时姨娘争宠，一姨娘仗着父亲宠爱，供另一个姨娘大吃大喝，又供着轿辇，最终生不下孩子，母子具亡。

往事历历在目，陵容内心很怕，近来翻了不少书籍，找了许多民间双生妇人的例子来看，也仔细看护着悠然，只盼悠然无恙。

好在悠然知道陵容担心什么，便道：“午时过了，该帖窗花了，陵容，咱们一起瞧瞧初雪她们一上午剪的。”

初雪、初露、初心尴尬道：“娘娘，奴婢们有事走开了，多数是初雨剪的。”

“好，初雨剪的，你们帖吧，我也跟着动动。”

“姐姐是该动动，双生等不到足月，估摸着自八个月起，姐姐每日都面临着临盆的危险，明儿胡太医来请脉时，姐姐可要仔细问问。”

悠然抓住陵容的手，叹息道：“明儿胡太医家属入京探望，我再急，也不能不叫人家团聚，我给胡太医放了假，明儿就只有你陪我了，请了早安便来我这，陪我过年吧！”

“妹妹却之不恭了。”

陵容嬉笑着回答，这是入宫后的第一个新年，旁的妃嫔也是三五成群，只有悠然与陵容为伴，任谁递上橄榄枝也不接。

陵容感激舅母搭救，感激世子妃嫂嫂从不与她摆架子，更感激入了宫有悠然引荐，恩宠虽不多，却也足以让旁人不能轻贱了去。

二人跟着贴窗花的几人转，主殿五间屋子，皆贴上了窗花，四角精巧的小花纹，中央贴个大窗花，整个屋子喜庆了不少。

屋外寒凉，但屋外主殿的屋檐连着几处侧殿，二人裹了披风，随着众人缓缓走在几个窗下。

贴完窗花时，悠然也累了，陵容掺了悠然自主殿后的门入了主殿，主殿后被紫藤花枝条覆盖着，枝条上又有零星的假花做饰，地上落的雪也不匀称。

悠然入内便睡了，陵容想起自己宫里未曾贴着窗花，便拿了悠然吩咐给自己留着的窗花，往外走去。

屋外大雪纷飞，玉芙宫上下窗上各色窗花组成精美的图案，少了些冬日萧条，多了些春意。

宫中年下是最忙的，各处都在领份例，付姑姑在内务府帮忙，自是见了不少各小主身边来领份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