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

紧张忙碌了许久，终于迎来了选秀这日，一大早，悠然穿上备好的衣衫，俨然一副小姑娘的样子。

初雪初雨也陪着换了身小宫女的衣衫，皆准备去做今日端茶递水的宫女。

悠然穿戴好了，嬉笑着起身：“走吧！我选秀时第一个入，第一个出，早早回家了，今儿可要好好看看秀女间的景象了。”

“娘娘可真是童心不老，娘娘，奴婢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嘿嘿，走吧！”

悠然到云意殿外时，已有秀女侯着了，悠然混入人群，挑了个幽静的地方独自站着，初雪初雨捧着茶水走动在人群中。

初雨捧了茶水过来：“请小主用茶。”

悠然接过一盏茶，喝了一口放下：“多谢了。”

一旁的秀女轻笑：“竟也有这般吝啬的，连些赏银也没有。”

旁边有秀女随着笑了，悠然皱了皱眉，但也不予理会，初雨端着托盘走了，悠然抬步向别处走去。

所过之处，皆是女子议论，皆是互相攀比或是暗自嘲讽，悠然听着摇了摇头，怎的一代不如一代，自己选秀时怎么没发现，人心还有这么一面呢！

前一刻笑着互攀姐妹，下一刻离了便满口嘲讽，一些个清高的，则是独自一人，不曾搭话旁人，只静默着看天看地看景致。

不知多久，一内监来宣人跟着去殿前选看，悠然正无所事事时，突然听的前面杯盏跌落打碎的声音。

悠然顺着人群往前，挤到前面看了眼人群中的两人，只见一身穿墨绿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一手拎着裙摆，一手猛力扯住另一个秀女。

“你没长眼吗？这样滚烫的茶水浇到我身上，想作死吗？你是哪家的秀女？”

被扯住的秀女并不是很出众，长相眉清目秀楚楚动人，此刻缩成一团，不知如何自己垂首底目回答：

“我，我叫安陵容，家父，家父……”

“难道连你父亲的官职都说不出口吗？”

安陵容被逼无奈，脸色发紫：“家父松阳县丞安比槐。”

只见那满头珠翠的女子轻蔑道：“哼，果然是小门小户出生，这样不识礼数。”

那女子昂着脸，一脸高傲，一旁有一秀女插话道：“你可知你得罪的是…”

话未出口，悠然冷哼道：“即通过层层选秀，便都是秀女，无论父兄职位，入了后宫便是后宫的规矩，难不成父兄职高便压人一筹吗？”

出生高的能有几个，听了此话，多数秀女点头附和，那高傲的秀女闻言面色一变，怒道：“你又是那家秀女，竟如此无礼？”

“怎的？你是司礼监？你有何权过问在列众人的家境？奉劝一句，这是在选秀，失了礼数被前头嬷嬷们听到了，便是要即刻逐出宫去的。”

悠然话落，拉着陵容便走，那女子气极，却也晓得这是哪儿，便也不敢放肆，跺着脚哼了一声转身往别处而去。

悠然拉着陵容走了一段，停在一处海棠花旁，自头上取下一朵淡紫色花钗，看了看陵容的装饰，替她簪到发髻间。

“从来英雄不问出处，不必理会她们，好生待选。”

“多谢姐姐，不知姐姐姓名，陵容虽出身不好，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京城衡阳王府，寻王妃安氏，就说是大姑娘安排的，王妃自然明白。”

“多谢姐姐，今日之恩，陵容必定报答。”

“好生准备吧！我有些不舒服，出去一下。”

悠然嘱咐了一声，拍了拍陵容的手，示意她宽心便往外而去。

外面守着的初雪见状，疑惑道：“娘娘怎的这么快出来了？”

“送一封信给舅母，告诉舅母，今日遇到一秀女安陵容，无论入选与否，请舅母相助一把。”

“娘娘？”

“看着顺眼罢了，若说起来，我的出身又能好到哪儿去，不过是有个好外祖罢了，怎么如今仗势欺人之人这么多。”

“娘娘快别气了，为那些个人气着自个不值当。”

“不生气，看起来那位也是个不错的，若是入选，才有的玩儿，你且去吧，叫初雨陪我回宫。”

“是。”

离开云意殿，沿着宫道回宫，沿途宫人来往，见了悠然这幅打扮，皆一副了然的模样，悠然一阵囧，贪玩贪的合宫上下都知道了。

回了玉芙宫，悠然躺下紫藤树下，密密麻麻的枝叶遮着太阳，主殿后面一片清凉，简直是天然的避暑之地。

每逢冬日，便有宫人来修剪紫藤的枝叶，以确保紫藤枝叶只覆盖住主殿后的院子，不能压着屋脊，也不能伸出墙去，更不能枝条不稳。

躺在紫藤花树下，想着今日的陵容，再想想自己，若是自己长在那里，凄苦如何自己知道，庆幸而今逃离了那里。

许是触景生情，悠然对陵容的苦十分能理解，回来不久，便问了好几次，听闻陵容一眼被皇上瞧中，悠然欢喜万分。

悠然一骨碌从坐起来，对初雪道：“即是选中了，便再告诉嫂嫂一声，替她打点一下，将我京中的小宅子与她暂居，再叫留香回去照看着些。”

“奴婢省的，娘娘放心吧！”

初雪应声退去，悠然正对着主殿后门看着后门处的孔雀屏风，想想新人入宫，宫里又要热闹起来了，悠然又很是欢喜。

选秀选到了天黑才完，那么多的秀女，最终被留下来的也不过十几个。

深夜时分，悠然正在灯下绣着一香囊，却见一只大手遮住了视线。

悠然抬眼看去，竟是玄凌遮着香囊，悠然嘟嘴道：“四哥得了好些美人吧！不在自己殿里惦记着美人，怎么来寻我了？”

“你个小妮子，我来给你看今日的名单。”

玄凌说罢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了过来，手上赫然是一个册子，悠然接了过来，一页页翻过去。

开头一张是个叫沈眉庄的秀女，分到了畅安宫，给的位份是从五品小仪。

翻了一页，入眼的是夏冬春，悠然笑出声来：“独占三季的高傲美人，四哥好眼光。”

再往后看到了陵容，悠然兴冲冲的道：“四哥，这个安选侍同我好生相似，我觉得，若非我有个好外祖家，而今的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怎的？你没有个好夫君？”玄凌拉起悠然闲着的手把玩儿，口中不依不饶。

悠然并不答话，她在找一个人，又翻了几页便找到了，云依然，名字赫然在列，赐到了延禧宫，位份只是个采女。

“皇上这是多大的仇恨，这些个秀女中，独她最末，才是个采女。”

“朕原想给她个最末等的更衣，只是方才皇后劝慰，朕便也罢了，给了个采女的位份。”

悠然听了掩唇大笑，笑着笑着捂着肚子趴在桌上，玄凌见了只得一把拉入怀中，轻轻为她揉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