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之下

悠然醒来时，天色尚早，一夜好眠，悠然自顾自的起身，帘外初雪几人听得动静，忙掀开帘子。

“昨夜皇上去哪儿了？”

“哄了娘娘入睡后便去了仪元殿，宣了欣贵嫔。”

付姑姑凑上前，递上漱口茶水，悠然见是付姑姑，有些意外：“嗯？今日姑姑不忙吗？”

“奴婢一个小小的正三品令人，哪里有什么忙的，忙的是女官们，近来新人要入宫，内务府忙不过，奴婢可能得离开小主一两日，小主千万无事莫外出，也莫接旁人送的东西。”

姑姑叮嘱着，悠然侧目倾听，等姑姑说完了，悠然才道：“怎么内务府老是没人用，但凡有些个品级，就要揪着去忙活。”

付姑姑忙捂了捂悠然的嘴：“娘娘慎言，宫里到底宫人有限，有些个娘娘小主身边又人多，一到忙的时候，总要调动宫人拆东墙补西墙。”

“是是是，知道了，姑姑比外祖母还严厉，不过还好有姑姑，否则本宫可是在这女人堆里安生不了。”

说着嘟了嘟嘴，付姑姑轻笑着给悠然递上面巾，悠然轻哼道：“早点回来！”

“是，奴婢告退！”

付姑姑笑着往外走去，悠然由初雪几人伺候着洗漱更衣，收拾好了，便该去请安了。

坐在轿辇上赶往凤仪宫，悠然又一次的叹息：皇后若是同外祖母一般，做个拎得清的正妻，也不至于皇上不喜欢去，不至于让华妃处处占了上风。

凤仪宫外，悠然的轿辇停住，悠然站定，见遥遥匆匆赶来一女子，一身蓝色衣饰，身后跟着两个宫女，走的近了些，悠然才看清那人，正是匆匆赶来的欣贵嫔。

欣贵嫔此人，在悠然的印象里就是鹦鹉般的人，位份高的她嫉妒，位份低的她要说两句，怼天怼地，什么都说。

“欣姐姐怎的这么匆忙？”

“早起晚了，比平日请安晚了许多，便忙赶过来了，妹妹怎么不进去？”

“远远的见着姐姐过来，便想着一起进去。”

“正好呢，走吧！”

欣贵嫔整了整衣衫，顺了顺呼吸，才向着悠然一笑，与悠然一起抬步向内。

昭阳殿内，右侧上首已然坐着悫妃与冯淑仪，二人向她们问了好，懿贵嫔坐在左侧第二位，欣贵嫔坐在左侧第三位。

四人相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冯淑仪道：“我瞧着懿妹妹近来丰腴了不少，可见是又窝在玉芙宫里了。”

“近来懒惰了许多，冯姐姐看起来可是容光焕发呢！”

“哪里是容光焕发，是妹妹谬赞了。”

“懿妹妹颇得圣恩，自是丰腴了，哪里晓得咱们无宠的日子啊！怎么能容光焕发，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悫妃的嘴里总是没有好话，悠然不答话，只问欣贵嫔：“欣姐姐可好些了？近来云菲有没有想我啊？”

“好着呢！看你这小孩子样儿，怨不得云菲喜欢同你玩儿，连我这个生母都不如你呢！”

正说着，些许宫嫔陆陆续续到了，皇后也来了。

悠然随众人起身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仍是那副笑容：“免礼，诸位妹妹都坐吧！”

待众人落座了，皇后看向欣贵嫔：“欣贵嫔可好些了，本宫瞧着昨儿皇上宣了你，可见你是好利索了。”

“回皇后娘娘，臣妾是好多了，多谢娘娘体恤！”

“快坐吧！别动不动行礼。”

皇后很是和蔼，可悠然瞧着有些可怕，这姐妹俩，自府里便争斗，后又斗到后宫里，而今这位庶女上位的醒了，不知道陶夫人作何感想。

可见陶夫人这个嫡母失败，嫡女教的糊涂，庶女教的狠毒，一点儿也没有公侯夫人的样子。

出神之际，听的众人都唤着自己，悠然回神，不紧不慢的起身向皇后行礼：“臣妾一时神游，请皇后娘娘责罚。”

“哪里就要责罚，本宫是说要有同你差不多的新人入宫了，你要谨守妇德，不能耍小性子。”

“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今儿本宫事忙，都散了吧！”

“臣妾告退！”

众人告退的声音频起，悠然也随着众人出来，出了昭阳殿，悠然的心情好了起来，每每入了这昭阳殿，悠然总是有一股子不自在。

满宫里，也就凤仪宫让她觉得不舒服，总能想起那些子肮脏事儿，外祖母说的对，身在这肮脏中，就不能太干净，更不能抱着不该有的心思。

悠然而今懂了些，这后宫哪一个女人没一些肮脏事呢，况且连皇后都带头，自己若是太纯洁，可不就是皇后的眼中钉了嘛！

错过了凤仪宫，悠然直回了玉芙宫，玉芙宫只有自己一人，清净的很，悠然躺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发呆。

不知何时入睡，又被一朵落花惊醒，悠然看着窗外的紫藤花落地，皱着眉道：“若是常开不落该多好，可惜是我的梦罢了。”

自言自语过了，又尴尬一笑：“还好不常开，不若这炎炎夏日可要热死我了。”

此番模样落入了隐在珠帘后的玄凌眼里，不觉失笑：“悠然啊悠然，你果真是会逗乐四哥。”

“嗯？四哥何时来了？”

悠然说着自行起身，光着脚向玄凌走去，玄凌忙上前一把抱起：“又不穿鞋。”

“我不穿鞋四哥才会第一时间抱起我，我若穿了，四哥便不会了，四哥说是不是？”

“怎会，你穿不穿鞋，只要你走向四哥，四哥一定回应你，绝不会让你的期待落空。”

玄凌满是柔情，抱着悠然也不往床榻而去，而是抱着她往紫藤树下的藤椅而去，两个藤椅之间一张矮桌，桌上摆着一碟糕点与一壶茶。

茶壶跟前放着两个茶杯，杯壶皆以金描着一支紫藤花，其下有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显然是两种字体，便是杯盏之上也细小写着字。

这颗紫藤在主殿后，覆盖了主殿后整个院落的所有空间，主殿后的屋舍除了给宫人住，也没人住，玉芙宫更是不许旁人住进来，只赐给悠然独居。

主殿左右两侧各有两个侧居，用于客居或留给悠然的孩儿们住，这些都是皇上给悠然想出来的，也预想了好久，今年初才休整完玉芙宫。

眼下二人躺在紫藤树下，喝着二人共同制作的杯中茶水，玄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宁，还有，心安。

“果真，有你的地方，我总能静下心来，悠然，我不敢承诺，我怕我做不到，但我一定用行动告诉你，我很在乎你，虽不能给你皇后尊容，但能给你独一份的宠爱。”

皇上见悠然闭目躺在摇椅里，唇角一抹浅笑，似乎也是很享受，便一笑后自己也闭目躺着，幽幽的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