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十一的独白

这么冷的天气，周生辰从怀中拿出一个毛裘皮的保暖手套给十一戴上，问：“暖和些了吗？别想以前的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十一看向师父，这个真暖和，然后转过头继续看西州的全貌，“我刚才说了，我阿爹就是在这样的雪夜离开的，师父不让说，可是我今夜想说。”

周生辰自怀中取出一个暖暖的竹酒筒递给十一，“那就喝一点，可以御寒，你想说，师父就听。借着这个气氛，如果不让你说，肯定是不行的。”

十一喝了一口酒，然后就说：“从小，我就知道我阿爹在漼府寄人篱下，我随了娘姓，大家都在说，我阿爹是入赘没有地位。可是我阿爹和阿娘很相爱，而我阿爹也很疼我，我很在乎阿爹，我希望我阿爹能一直陪着我，可是谁知道，就在一个这样的雪夜，我阿爹在看过我之后悄悄的离开了。当时太小，不明白，只想着不能让阿爹知道我在装睡。我想着明日一早再见阿爹时，我就向阿爹说，我骗了他。可是……上天再也没给我这个机会。后来我就在想，就是因为我骗了阿爹，阿爹才生气离家的，都是因为我，阿娘终日以泪洗面，是我的错，所以我就不再讲话了，后来也慢慢的习惯了，因为这样，我才能盼阿爹有朝一日能回来。”

说完，十一拿着竹酒筒喝了几大口，周生辰想劝，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十一接着说：“再后来，我就知道了，阿爹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因为我骗了他，所以从那儿以后，我没再骗过人。我在乎的人都好好的。我现在也不想骗师父，我怕师父就象我阿爹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十一还是在喝酒，感觉怎么都喝不完了，一边说一边想要哭的感觉，十一抹了一下脸，感觉湿湿的，“师父，其实我不想回清河郡，不想回去，我只想留在这里，和师父还有师兄师姐在一起，在这里我过的很快乐，被师父宠，被师兄和师姐喜欢，王府就是我的第二个家。在这个家里，我很幸福。今天师父说让我回清河郡，我不想走，但是我非走不可。我现在说了实话，师父就不会象我阿爹一样的消失了。”

周生辰想象着十一病后的样子，心中一阵心疼，不知道十一是如何熬过来的，“你说的话师父听到了，师父也不会无缘无故不见的。”

十一突然就哭了，哭的象个孩子，周生辰不想再让十一喝酒了，这个办法太蠢了。

这时就听十一说：“师父，你知道吗？从我阿爹走以后，我就没再出过那个院子，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陪着我的就是成喜和书。我不敢走，我怕我一走了，阿爹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周生辰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这样的惩罚自己，你阿爹也不会回来的。何苦呢十一？”

十一把头低下，双手抱着就说：“我不想有人再为了我出意外了，尤其是我最在意的师父，如果师父能一直好好的，我情愿不再回来。师父，十一没有骗你。十一不能没有师父。”

十一醉了，就这么醉倒在周生辰的肩膀。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周生辰的身体抖了一下，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这样倒在自己的怀里，只有十一。

雪越下越大，周生辰并未感觉到寒冷，只是自苦，其实心里快要炸了，谁说水过无痕，情过无波的。时宜的名字早已镌刻在心里。

只是不敢揭开看，只是不敢说出口，只是……太多的隐忍。周生辰抬头看向正在飘雪的夜空，喃喃自语着：“周生辰，你没有负任何人，却只负了……”

一声叹息留给了雪夜，也许等十一梦醒，她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只是，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