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孔明,从今起……君,就拜托你了。
临行之前,君……哭了。
他是蜀国的君主,却竟就这般在众臣子的面前泣的不成样子。
有孔明在一旁安抚君,我也算得上放心了。
孔明怔怔的望着我,也未曾过多挽留,只有君掩着袖依旧哭哭啼啼着。
一时心软,我便对君许了诺。
徐庶君大可放心……
徐庶那曹贼掳了我家母,我此番入曹营只为保家母安好,定不同他献一计一策。
此诺一出,君却哭的是愈发大声了。
我双膝跪地,一叩君遇才之缘,二叩君识才之德,三叩君用才之恩。
我想,这三叩,便是算还了他的恩情罢。
我满眼怅然。
而今陪站在君身旁的,是君一直心心念念的大才————诸葛孔明,有他伴君左右,想必蜀国会繁盛的罢。
我如是想着,故而纵身一跃上了马,斩断同蜀中的过往前尘,踏上了去往北上的不归路。
这一别,也不知过了几久。
我安坐在马上,看着山外山,望着云外云,不禁有些飘飘然。
我想,我约莫是饿了。
如此想来,我的确是赶了约摸两日的路,由于过于忧心家人,竟只顾赶路,未曾想过别的。
故而,我又翻身下马,放了缰绳,让它自己去觅草食。
而我便在附近寻了些野菜凑合着吃,吃饱了便又翻身上了马,继续往北赶去。
北魏,除了我那被曹军掳去的家母,其实还是有些许故人的。
譬如那曹孟德,便在颖川便有过几面之缘,可我却不大欢喜他,总觉着此人杀伐之气实在太重。
再譬如那郭奉孝,同是水镜先生教的弟子,他虽的确有几番才学,却总爱用来折腾人,同那曹孟德当真是蛇鼠一窝。
但……
奉孝他也只是爱闹腾而已,心倒也不见得坏。
似乎,他也没有那么烦人,只是没得志同道合的人陪伴他罢了。
这般想来,也确是许久不曾见过他了。
当年拿假酒折腾水镜先生的他,也不晓得一别三载,又长成了怎样个贼眉鼠眼的俊俏儿郎。
若是还有机会的话……
我想,去北魏见见他或许也不错。
若是还有机会的话……
我想,兴许还能提他回颖川去拜拜水镜先生。
这一想,竟又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
我没有数日子,亦或许是长时间在马上颠簸,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便是到了曹营,心里也只觉着恍恍惚惚的。
恍惚间,有人拦了我,我便下了马。
恍惚间,那人去通报,随后就把我带进了曹孟德的营帐。
营帐很大,也很空。
除了批阅军务的一张案几,便只有一张卧榻。
曹孟德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中衣,把自己裹在一床大被褥里,披头散发,面容憔悴。
徐庶你这是多久没合眼了?
我疑惑道。
见他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全然没了在颖川初见他时的气魄,我当下竟也不知该如何说他了。
见我开口,曹孟德眼神微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形同枯草,只声音沙哑的奄奄指了指他身旁,道。
曹操坐……
得他允诺,我便掸了掸了衣襟上的尘灰,在他身旁坐下。
然而久坐却也不见他说话,只见着他把怀里那柄银白色的剑抱的死死的,似要将它揉进他怀里。
那柄剑,也没什么新奇的,无非上面多了“霜降”二字。
除了霜降,孟德床头的武器架上还有许多别的剑。
可惜我对剑无甚兴趣,便也只对他竟收藏了这么多剑暗自嗔奇,又久不见奉孝回来,便顺势问了下。
徐庶奉孝呢?
此话方问出口,只见他疑惑的瞥了我一眼,旋即,眼神里竟透着一丝哀伤。
这时,我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只见,曹孟德闻声,便将手中的霜降剑抱的越发紧了。
他的手在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
曹操奉孝啊……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道。
曹操他去年就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