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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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凡莫羽六岁之前，她的童年生活是值得人们去羡慕的，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也不用害怕被别人欺负，十分无忧无虑，成长得没有任何负担。

她本该就这样享受父母的宠爱，像个小公主一样长大。至少别人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以为凡莫羽长大后应该是一个高傲自大的大小姐，眼里容不下他人，因为她有父母撑腰。

但是凡莫羽的性格却跟大家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古灵精怪得有些可爱，三观很正，善良中有一点小傲娇，十分温柔地对待他人。

几乎所有跟她相处过的人都夸赞凡莫羽的性格好，长得又是亭亭玉立，气质跟她的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清水出芙蓉，淡妆浓抹总相宜。

凡莫羽出生于书香门第，父母年轻时都是市里富有盛名的特级教师，闯荡出一番成就之后，一起合力创办了一所学校，包含小学、初中、高中。

他们创办的这所学校是市里升学率最高的学校，有着很多的奖项，很多家长都想把孩子送到那里学习。

父亲凡才逸，人如其名，有着自己独特的教学方式，学生们都很喜欢他，讲课风格幽默风趣。

母亲唐云程，是一名语文老师，虽然教学严格却非常爱她的学生，带过很多届学生。

凡莫羽并不太了解父母的那些风云战绩，她只知道母亲的身体不太好，经常去医院看病，但父亲跟她说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出生在知识分子的家庭，自然是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但并不像有些家长急于求成，将自己尚且年幼的子女送去补习班、兴趣班学习各种才艺。

他们觉得相比起读书读得好，还是做人做得端正更重要一些，所以他们从凡莫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从一些小事来教凡莫羽怎么做人。

“做人要谦虚，不可骄傲自大，骄兵必败。”

“做人要端正，要清白，用一些小人手段取得的胜利根本不是胜利。”

“做人要知礼，用尊重的态度对待他人，别人也会尊敬你。”

“做人要包容，要懂得原谅他人的错误。”

像这样人尽皆知的大道理凡莫羽从小就在听，她听不懂，觉得这些东西都很深奥，但可以模棱两可地知道该怎么做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孩子。

但是凡莫羽同样没有辜负父母对她的期望，在学习方面，她也从来都没有输过，在学习方面的天赋极佳，从小便体现出来了，脑子总比同龄的小孩子转得快一点。

她的幼儿园老师总说，凡莫羽这个孩子脑袋很聪明，将来可能会成大器。

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凡莫羽本该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是，但不完全是。

她有时很调皮，会像大部分小孩子一样淘气可爱，但在该讲礼貌的时候又能够将自己学到的知识应用自如。凡莫羽会趴在父母的怀里撒娇，但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她又可以恰当反击。

但是她最突出的天赋竟然是在运动这方面的，是在偶然间发现的。

当时班上有一个滑冰比其他小孩子厉害的女生，处处针对凡莫羽，并用语言嘲讽，嚣张得很，凡莫羽一气之下就大放豪言:

“哼，我也可以的，信不信我一个月内滑得比你还好！”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父母给她报了花滑班，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天赋傲人，仅仅学了一个月就超过了那个嘲讽她的同学。

凡莫羽也因此爱上了花滑，天天泡在滑冰场里，别人问她为什么，她回答:

“在冰上滑，很凉快，有一种没体验过的感觉。”

花滑这项运动十分得烧钱，费用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但是他父母十分得有钱，见自己的女儿那么喜欢，大手一挥就允许她长期地学习花滑。

她就像在温暖的玫瑰花丛中生长的花蝴蝶，自由热烈，没尝过人间冷暖，没见过世间黑暗，令人羡慕。

但是，神明给人们的运气是平等的，永远不会过于眷顾某一个人，好的开局就一定会有好的下场吗？

你永远不知道，命运下一秒会给你一个巴掌还是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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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莫羽在幼儿园中像往常一样上课，却被老师突然叫了出来，那个老师有些担心地看着凡莫羽，穿着一身黑色的服装，神情憔悴不堪，还捧着一束白色的花。

凡莫羽见过那个老师，是父亲的同事，他们经常见面，她跟着那个老师坐车去了一栋大楼，一路上，那个老师沉默不语，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他们进入了一座大厅堂，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花丛，花丛环绕着一个箱子，凡莫羽不知道那个是什么。

但是一抬头，父亲温柔的笑容在相框中十分显眼，只是没了颜色，黑白寡淡，但是父亲昨日挺拔的身影似乎还在凡莫羽的眼前浮现。

凡莫羽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她不喜欢黑色，她觉得黑色是黑暗的象征，她喜欢穿鲜艳的颜色，就像仙子一样。

凡莫羽跟工作人员说:“我不想穿这个，我可以换一个粉色的吗？”

工作人员笑了笑:“小朋友要乖，我们先穿这个，下一次再穿粉色的，好吗？”

凡莫羽也十分识趣，乖乖地点了点头，捧着一束每个人都有的白色花束，走进葬礼大厅堂。

并没有人注意到凡莫羽，大厅里的每个人都穿着和她一样的黑色的衣服，人很多，却很安静，都没了平时的热闹。

凡莫羽父母的兄弟姐妹，同事朋友都来参加了，他们中有的放声大哭，有的低声抽泣，每个人都把眼哭得很肿，大厅中有着一种浓厚的死亡气息，令人呼吸不上来。

对于葬礼，凡莫羽了解得并不多，她无法与那些哭泣的人感同身受，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很莫名其妙。

一段时间过去了，父亲的棺材上被放满了白色的花，美丽但凄惨。凡莫羽一直在坐着，刚才在哭的人哭得更凶了，厅堂中人们的哭声到处都是，没有人理她，她很无聊，总觉得发生了点什么。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跟爸爸认识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她走到了姑姑的面前，姑姑哭得泪流满面，腰都直不起来，蹲在地上，拿手捂住哭红的脸，止不住的泪从手指的缝隙中流出。

“姑姑，别哭了，我可以把糖给你吃。”

凡莫羽从兜里掏出糖，姑姑依旧在哭，但是她听见了凡莫羽的声音，姑姑用袖子擦脸上的泪，袖子马上就被浸湿了。

姑姑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姑姑摸了摸凡莫羽的头。

“为什么你们都在哭，发生了什么伤心的事吗？我想找我爸爸玩。”凡莫羽疑惑地问。

姑姑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嗓子里像是卡了一团棉花，泪又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渗出，姑姑连忙去擦泪水。

姑姑边抽泣边说:“你爸爸…他…他死了…”

爸爸死了。

死亡在凡莫羽的脑海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死亡相当于一个人在世界上消失，再也见不到死去的人了。

有关父亲的记忆如海水般涌入脑海，几乎要将凡莫羽吞噬，她仍然还清晰地记着，父亲那温暖的笑、父亲那宽厚的肩膀一笔一画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瞬间的疼痛几乎要将凡莫羽给击倒，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盘旋:

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她再也没法回家享受父亲的怀抱，和父亲一起吃饭聊天，听父亲讲大道理。

可是昨天爸爸还抱过她，那温度还在凡莫羽的身上，始终冷却不下去。

怎么可能？

凡莫羽的心猛地抽动，她的心仿佛被撞击，碎成了一地，只剩一片狼藉，在不知不觉中，凡莫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决堤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你骗人！我爸爸昨天还在的！”凡莫羽知道这样很失礼，但是她控制不住，情绪仿佛要冲破身体“怎么会死？他明明昨天还很好！”

凡莫羽觉得很痛，比她以前任何一次摔倒都要痛得刻苦铭心，她根本承受不住。她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凡莫羽再也控制不住了，在地上痛哭起来，但是她无论哭得再惨烈也止不住内心愈发强烈的疼痛。

“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我的爸爸…”

“我也不知道，我们也很伤心，但我们无能为力…”姑姑说。

在凡莫羽眼中，父亲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保护她健康地成长，不受任何伤害，像个被玻璃罩着的玫瑰。

可现在，这个玻璃罩突然破碎，外界的挫折突然涌过来，娇嫩的玫瑰要枯萎了。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显得那么无力。

哭声吸引来了其他人，他们都纷纷心疼凡莫羽，也给予了安慰。

“这孩子真可怜，那么小就死了个爹。”

“那么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死了呢？”

“听说他是在课堂上突发心梗，抢救不及时，才去世的，还是可怜了这个孩子，没爸怎么办呀。”

那么多句温暖的安慰却在凡莫羽这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这些安慰根本无法填补她此时破碎的心。

或许只有父亲回来，才能使她碎成两半的心复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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