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抽出一只手拿起铁钳拨弄了一下旁边炉子里的炭火,“公子怎么不回房去?外头天冷,莫再着凉才好。”
“外头春景可好?”司马玉龙把头枕在赵羽肩上,任由赵羽把他的手捂暖。
“春雨绵绵,雾截半山,绿草如茵,景色倒也不错。公子想出去看看?”赵羽把司马玉龙圈住,闻了闻他身上萦绕的草药味,而后又摇头道:“公子还是别去了,淋到雨病情会加重的。”
其实外面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雾,眼前的景致被封锁在密如蛛网的雨丝中,往远处看去,街道楼房行人,都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廊。
“公子,这些天怎的都不见珊珊姑娘?”
赵羽拿过药,一勺勺地吹凉。
“珊珊的外公辞世了,她回南海戴孝,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这药苦得舌头发麻,司马玉龙喝了两口后推开了赵羽递上来的汤勺,“再放会吧,我待会再喝。”
赵羽看司马玉龙的面色,知他是嫌药苦,便没再勉强。
这个四合院是丁五味包下来的,司马玉龙受伤后丁五味就寻了这一住处,小半年租下来要花不少的银钱,看这金秀城山清水秀的挺适合静养,他索性一咬牙掏出家当把这院子买了下来,没准以后还能带他爹来这里养老。
当然,现在这座四合院是归赵羽了的,至于为什么到赵羽手里了,那当然是他又花了三倍的价钱从丁五味那里买来的。
其实赵羽买下院子是有私心的,这个院子的前主人把这里打理得很好,四面都种满了各色的花卉,尽管春季尚早,但花都已经开了一小半,一簇簇的,满枝丫袅娜。
他还想在这里养几只猫或狗,公子心善,对这小猫小狗也喜爱得很,到时候公子可以坐在东边的那棵桂花树下,看它们满院子撒欢。或者以后在京城住腻了,也可以回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赵羽凯旋后直奔金秀,其余人马都押着战俘归京,司马玉龙也写了信件让汤相按功行赏,赵羽倒不在乎那些嘉奖,他连司马玉龙这个人都得到了,还缺那些财宝吗?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人把伤病都养好了,还有成婚。
婚期很快就到了,崔彦薇也为此从阆平赶过来,他们把地点定在了金秀郊外的一片桃林里,没有繁华的装饰,也没有大摆的酒席,只有一片娇艳灿烂的桃花。
崔彦薇起了个大早,她用桃木梳给赵羽梳头,戴发冠,系发带,他看着铜镜里的赵羽,就好像跨越了时光看到了她结婚那年的赵毅,眼下轮到她儿子结婚了,她打心底里高兴。崔彦薇看着穿戴整齐的赵羽,她上前去抱了抱他,像个舍不得闺女出嫁的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赵羽笑着看着他亲娘说:“娘,您莫不是把自己当成街边卖菜的老婆婆了,您再说下去都要错过时辰了。”
“嘿你个臭小子!老娘这是关心咱家的儿婿,结婚后你可不能辜负人家,不然哪天你被他砍了我可不去救你。”
“是——娘说的都对。”
另一边的丁五味也早早就等在了司马玉龙房门口,看到人一袭红袍走出来还有点不习惯,他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双手递给司马玉龙一个厚实的红包。
“徒弟,新婚快乐啊,这是我的份子钱。”
司马玉龙先是一愣,随后温和一笑,很自然地收了这个大红包,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居然还能收到丁五味的份子钱。他拍了拍丁五味的肩膀,再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东面过廊的赵羽。
赵羽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把手伸到司马玉龙面前,司马玉龙也将手搭了上去,俩人乘马车去了东郊桃林。赵羽牵着司马玉龙下车的时候,崔彦薇就已经在那里站着了,她把授绾有同心结的彩绸两端各自放到了两位新人手中,各执一端,相向而行。
前几日被春雨滋润过的桃花吸足了水分,一朵比一朵娇艳欲滴,掉下来的花瓣飘落在司马玉龙的肩头,又被清风拂走,红色的发带连同青丝一起飘动,司马玉龙弯起嘴角一笑,褰裳翻飞美如冠玉,勾得赵羽丢了三魂七魄。
这时丁五味清了清嗓子,把赵羽的魂又拉了回来,崔彦薇眉欢眼笑地站在他们前面。
拜了天地,拜了高堂。
从此连成一体,两人不离不弃,执手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