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心（四）

司马玉龙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五花大绑丢在了床上，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中招的了，大概能猜测到是被人下了药，那人好像还额外给他吃了软筋散，现在浑身无力。

他环顾了一下环境，这个房间充斥着刺鼻的胭脂水粉味，所有的陈设都花花绿绿的，看来自己是被卖到青楼或者倌馆了。

司马玉龙自嘲地嗤笑了声，自己真是越来越粗心大意了，只是离开赵羽两日就栽了跟头。

他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闹声，这个楼里的人还不少。有人说话的声音慢慢靠近这个房间，门很轻易地被推开了，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司马玉龙抬眼看了下，都不认识。

“倒是个好模子。”那老鸨在他腰上摸了下，让他引起一阵反胃恶心感。

“这次的货大客官肯定很喜欢，可惜了不能先尝尝这极品滋味。”

那满脸胡茬的男人斥了声：“别磨蹭了，赶紧的！”

司马玉龙心知不妙，想反抗又无力挣脱桎梏，绑着他的麻绳横亘在嘴里，想说话连嘴都动不了。

老鸨捏着他的下巴，将一小瓷瓶的液体强灌给他，他只能皱着眉头用力咬紧绳子以示反抗。另一个男人上来摁住了司马玉龙，双手掰开他的牙关，稠腻呛鼻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往下流去。

司马玉龙还没从被人钳制的愤怒中反应过来，那三人就出去把门锁上了。

可能是那瓶东西的原因，他感觉到身体在快速变化着，先是短暂地感到寒冷，随后体温急剧升高，连内脏都好像被烧着了般，意识仿佛在逐渐飘离身体，司马玉龙用力将指甲掐在手心上保持清醒。

好难受，太难受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遭，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甚至开始后悔和赵羽分开行动，赵羽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失联了，如果他发现了，能找到这里来吗？自己还能等到他吗？

司马玉龙其实不怕死，只是害怕以这般不堪的方式死去，他甚至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他有他的傲骨，比起被人折辱，他更想直接结束性命。

一想到会被别人触碰，他就止不住地犯恶心，恶心到肠胃翻滚抽搐，酸水一阵阵地涌上喉咙。

门被来人推开又锁上了。

那人肥头大耳，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在昏暗烛光下，双眼被蒙了一层雾的司马玉龙甚至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啧啧，果然是个绝色。”

强悍的药性折磨得他意识开始涣散，眼睛聚不起焦了，连头脑都昏涨发沉。

眼看那人就要动手了，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破窗闯了进来，还没有听到任何的叫声，眼前的身影就换了一个。

赵羽是马不停蹄地一路追赶过来，当他翻窗进来的时候，眼前的场面让他怒火中烧，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一刀割断了喉咙丢在角落里。

就在赵羽跟踪梁本才到半路时，就发现梁本又折回头了，他心下疑惑，偶然听见梁本与其下属谈话时提到了他对刘旺宗的怀疑，赵羽想办法试探了梁本两次，发现他确实不是刘旺宗的同谋，方才现身表示自己的身份。

梁本也没想到侯爷居然一直跟着自己，吓得汗流浃背，加快速度和赵羽一起回到魏河县，一路上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赵羽让梁本先替他隐瞒下身份，也不要打草惊蛇，梁本自然唯命是从。

赵羽回到县上时看到急得团团转的白珊珊和抓耳挠腮的丁五味，就知道司马玉龙出事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一路追踪到了魏西镇。

好在他之前一直留着心眼，给公子做了个独特的香囊并让他日日佩戴，赵羽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放出一只棕色六爪的小虫，小虫寻着香味一路飞行到魏西镇的一家酒楼附近，这里的酒香扑鼻而来，已经完全盖住了香囊的味道。

赵羽进去看过了没有发现司马玉龙的身影，他抓着虫子围着酒楼外墙绕了一圈，在路过一个窗口时掌心的虫子突然扑腾了一下翅膀，赵羽便知道就是这里了。他万分庆幸自己赶来得及时，如果再晚一点，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赵羽急忙上前撩开床帐，看着司马玉龙的眼睛，他忽然开始不知所措，先前排练了百十遍的说词现在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又惶恐地挤出“公子”两个字。

司马玉龙醒来后倒没有说什么，只是修养的这几天里话少之又少，也没有过问案子的进展，有时候安静得连丁五味都有些发怵。自打赵羽问丁五味要了那种药后他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司马玉龙，一时间竟是心疼更多。

他发誓，以后就算是赵羽要离开司马玉龙，他丁五味死也得把赵羽拦下来。

赵羽白天忙着照顾司马玉龙，晚上又忙着处理整个案件，他命梁本带兵抄了刘旺宗的家，因刘旺宗已经被赵羽杀了，只能把其尸首斩下示众。他和梁本顺藤摸瓜揪出了贩卖人口的几个罪魁祸首，随后又遣散了倌馆的一众小倌。

这个倌馆本身就是藏在酒楼里面，酒楼分前后院，前院卖酒，后院开馆，官府的人把执掌酒楼的三男一女都羁押起来，查封了酒楼，等事情全部查清楚后，这个酒楼就被赵羽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梁本一直都卖力查案，戴罪立功，在他辖下的刘旺宗居然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他的过失，他没有被连坐就已经谢天谢地谢祖宗了，事情都处理完后也很自觉地找赵羽领了罚。赵羽看他很认真地检讨了自己，也没有再揪着他不放，按律处罚了就是。

现在唯一让赵羽头疼的就是公子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