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悬崖边缘（下）

去医院的路上，王子茹拿出手机，看到十二点多陈一鸣打过两个电话，因为在会议上她静音了没看到，好在陈一鸣也是知道克制的人，没有空轰乱炸，她也不是打算玩冷战的那种小女生，只是要强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自己先把身体检查了再和他见面。

虽然工作常年忙碌，但是王子茹知道身体的重要性，一直有保持健身。陈一鸣跟她住一起后两人经常一起晨跑，夜跑是不可能的，基本没时间。她也有常年的健康顾问，按理说不至于空腹喝个红酒恶心到现在。就一种淡淡胸闷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东西的难受，那空腹喝的酒都吐光了，确实也没有东西可以吐了。

她去的是上海私人贵族医院，基本不用排队，本来呢是挂了个肠胃科，医生听了她的表述之后让她再去挂个妇科，并问了她最后一次例假的时间，告诉她除了是肠胃问题还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

这个陌生的词感觉从未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上次去见陈一鸣的家人她已经是有点勉强自己了，虽然她很感动陈一鸣对她剖心置腹，希望这段感情被家人承认，希望这份感情的终点是永远，但是孩子还不是她的生活世界里的概念，就连结婚和家人都不太是。陈一鸣终究还是小她好几岁，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到半年，现在他的一切都都是她小心翼翼的保护他的自尊给予的，说实话她只想过现在和他在一起，却从未认真想过未来永远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本来下午也安排了事情，但是为了等妇科报告，她选择在休息室拿笔记本办公。陈一鸣又给她发了黏糊糊的一堆消息过来：

“子茹[委屈表情]，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昨天想追你，想去你家里，但是你生气我不敢。我昨晚上都没睡好[哭泣表情]。”

“在忙吗，你都不接我电话了[难过表情]。如果你是在忙，忙完了你给我电话好不好，我去接你。”

“子茹，我想见你。我想和你说说话，昨天你都没有给我说完话。气消了吗？消了一点点就见见我吧。”

“你不理我，我没胃口吃饭[抱抱表情]……”

王子茹无奈叹气一笑，心里的坚冰又融化了几分，如果自己在追陈一鸣前知道他是这种小鸟依人黏兮兮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看不上他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经过一天一夜，加上他这样死皮赖脸，她的火气是去了很多，平静下来只是更多的会想到，或许不久之后，陈一鸣这种道德感极高又带着一点大男子主义的人一旦见过她这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真面目之后一切都将难以收场，现在她不想惯着他天天念着李思雨愧疚他那莫名其妙的愧疚，陈一鸣也不知道她明里暗里都在针对独步，独步的结局不会好。是不是不继续下去比较好呢？

她的事业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上，爱情也走到了悬崖边上。她舍不得套了这么久的陈一鸣，又不想她在这一年的孤军奋战里还有来自他的指责和干扰。

陈一鸣在一定程度上和潘志勇很像，有情怀，有理想，可市场不相信情怀和理想。市场相信的是法律、力量、规则，在成功的基础上再去谈缥缈的情怀和理想，否则都是画大饼。

见一见吧。

“我在英乔医院，五点半过来接我吧。”她在电脑上给他打下这行字，点击发送。

陈一鸣跟随时拿着手机等她回复医院，微信一发出，他电话就过来了，王子茹接了。

陈一鸣的声音带点慌乱，有关心她身体的慌乱，也有担心她还在生他的气的慌乱：“子茹，你怎么了，你在英乔具体哪个地方，我马上过去找你。”

王子茹：“说了五点半就是让你五点半再来，直接在医院门口就行了。肠胃问题，没什么大事。”

陈一鸣见王子茹不给他现在就过去有点不开心，但他不敢再惹她生气。“好，没问题就好，我准时到达，今天我给你做饭好不好，你肠胃不舒服，等下我看看你能吃什么我去做。”

在陈一鸣到来之前，王子茹撕掉了报告结果。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陈一鸣准时到达，他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仔细观察她的脸色，有点苍白，感觉很疲惫。

“真的没事吗？子茹，你不要瞒我。”

王子茹在得知结果的时候脑子里立刻开始天人交战到现在，比来医院之前更累了，恨不得现在赶紧回到家睡一觉。

她虚弱的说：“真的没事，走吧，我好累，我先睡一下，到家叫我。”

陈一鸣还是很忧心的看着王子茹疲惫的的闭目养神，有一种感觉，她好像很孤独，好像离他很遥远。

到了王子茹的家，王子茹一关门就有些脚步虚浮的往卧室走，陈一鸣见她走得踉跄，也不问她意见了直接拦腰抱起，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心疼的摸摸她的头，有点凉，自己也脱了鞋子上床，把她抱在怀里，稍微有点紧，嘴唇贴在她的额头。

“你一定骗我，我不傻，你生病了。”

子茹晾了他一天，他也不好受，现在能把她抱在怀里感觉有点不真实，又有点安心。

王子茹脑袋昏沉，只想睡觉，不想听他说话，“一鸣，你去给我煮个粥吧，我没什么胃口，素一点，我还想再睡一下。”

“……好”

今天的王子茹好像很封闭，又好像很脆弱，一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感觉远了一些，这让陈一鸣有点惴惴不安。轻轻的把她的脑袋放下，盖好被子，陈一鸣穿上拖鞋轻轻的走出去，到门口时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两眼她的睡颜。

子茹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