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悬崖边缘（上）

二、悬崖边缘

FCC集团中国区公司会议室，会议室大门紧闭，显然是一场不宜公开的会议正在进行。参会者左右坐满左右两排椅子，加上LED超清大屏里远程会议的FCC欧洲集团总部参会人员共有十几位，但会议的汇报人只有一个——大型投资公司天曵集团董事长、拥有国内电池行业领军公司绿宝23%股份的控股股东王子茹。

“王总，集团总部的人已经就位，好好说说吧，昨天独步宣布无膜电池成功研发的消息一出来，绿宝的股价就下跌了4个点，这个时候你有什么理由要求我们继续收购计划不终止。”

坐在会议室左边首位的FCC集团中国区负责人高凛开门见山，看在王子茹个人近十年在投资行业的影响力他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子召开这个会让她死心，总部那边在一知道独步研发成功并宣布启动上市，市值将达到一百亿的新闻后立即叫停了他们收购绿宝，说是中止实际上也就是终止。FCC待投项目这么多，对一个项目的研判就要准备背调和观察两三年，而中止后的这个两三年足够独步成长为一家有充足资金兜底研发和大规模生产的中型公司。

“好，感谢FCC总部和高总您给我这个机会。以下我将按照所展示的PPT进行绿宝收购应继续进行的论证。”

王子茹昨晚没休息好，早上胃里还有点隐隐的泛酸，不过她要打的这场仗位于悬崖边上，身体的不适已经被强精神撑住了。

“首先，FCC收购绿宝这个项目，必然对绿宝和无膜电池市场做过调查，调查的范围和深度比我和天曵集团掌握的只会多不会少。那么有几件事我们调查的结论应该是一样的，首先高正道并不是世界上第一个研发无膜电池的专家，也不是研发进展最成功的专家，2017年美国普渡大学宣布正式研发该类电池，2020年也就是今年初普渡大学才刚宣布一项小范围的实验成功，用在高尔夫球车上。可以让汽车行驶4900公里。在普渡大学宣布研发这个项目之初，我们天曵集团就一直在跟进，也同他们实验室团队负责人安达尔教授保持联系至今。”

“但我们天曵集团最终还是放弃了跟投这个项目，无膜电池真正能应用到商业汽车上并且能够为中产阶级使用的时间最早要花费十年，投入资金不可估量，这类研发仅仅靠一个学校、一个天曵集团或者我冒犯一点说贵公司FCC投资就能够填补得上这比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吗？即使可以现在也还不是时机，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和欧盟，政府不会让私企成为新能源命脉的掌控者，只能是由政府参与扶持，加上社会资本参与盘活。”

“诸位真的相信高正道的成功是真的成功吗？让我们想想独步这半年来失败了多少次，亏损资金在1700万，加上研发成功这一次费用是2000万。一个2000万，就敢号称实验成功可以大规模生产，没有经过三年反复论证就敢凭一次百分之一的成功宣布上市。我可以直接一点说，独步公司就是一个诈骗公司。首驾无人驾驶汽车已经面世20年了，至今还处在研发阶段。我所说的这些，FCC的各位其实很清楚，不然你们在考虑收购绿宝的同时就会同时着手考虑收购独步，FCC是成熟的投资公司，不像现在那些排在独步门口急着送钱杀进去赚钱的暴发户，他们会输得血本无归的。”

视频欧洲会议室那边FCC集团的几位交头接耳了几句，似乎是有些赞同，然后请她继续。

“绿宝股票昨天跌了4个点没错，这一周可能都会跌。但是这是市场对于新事物的一个正常反应，最终都会回归正常，独步现在并不具备任何接单生产的能力，没有工厂，没有工人，技术不稳定，无论有多少人急着投资独步，短期内独步都不可能实现产品上市，投资者看中的是独步技术的独占性，但是市场需要的却是稳定的供需，这一块3年内绿宝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我依然可以保证今年绿宝的利润增长达到两倍，方案是打开东南亚和非洲市场，相关企划书之前就已经提交过给诸位。”

“第二，面对独步的这个实验成功冲击，无论他们是否成功，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方案，我已经基本收购了独步超过50%的股份，独步实际上已经是绿宝的子公司，我之所以没有公开这个事情，是担心无膜电池的实验成功是虚假的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收购独步会成为绿宝的笑柄，而我需要一年的时间论证。”

“请看，这份股权转让合同是独步股东新绿的两位股东李思雨和雷浩文亲自签名，转让给了龚敬所在的黄金投资，可以与各位坦诚，黄金投资是我的公司。”

“如果，真有奇迹独步真的成功了，而我又不幸没有收购成功独步，那么我会买下独步三年的产能而不是参与投资，但是我只需要一年的时间与安达尔教授合作验证，我基本上能够肯定验证结果就是技术不完善有缺陷，到时候独步就从这个市场上消失了，我会收回货款和违约金。”

“我不会让FCC吃亏，我可以和FCC签对赌协议，FCC正常收购绿宝，如果一年后绿宝利润增长没有达到两倍，独步公司被验证技术有普遍可行性并且具备3年内就大规模进入市场的产能，那么FCC对绿宝的收购就终止，绿宝返还FCC50亿，同时我个人按照央行贷款利率上限的两倍向FCC支付资金占用费，可以用我的房子抵押。天使轮投资失败率是95%，FCC将这笔钱另外投资别的项目，未必能收获比这笔资金占用费收益更高。”

高凛听后，这位36岁在FCC已经算年纪最轻的高级总裁点点头，用英语与总部那边沟通了几分钟。显然，王子茹提出的方案很实在，保守一点的股东和高管们愿意接受，但是出于商业的敏感，他们还是提出质疑，既然新绿两位股东都签字转让了股权，黄金投资也就是王子茹本人就是独步实打实的控股股东，为什么还会有收购独步不成功的可能，今天她提出的这个先只收购一年的方案，绿宝公司内部有否通过股东大会。毕竟前天才宣布独步实验成功，王子茹应该还来不及召开股东大会。

王子茹被问到这两个问题，心里确实有点虚，她知道李思雨那个疯子一般的女人是不可能签字卖股权的，龚敬告诉她是雷浩文干的好事，这事必然是不会轻易过去，按照李思雨的性格不得冲到天曵来对她破口大骂才怪。但是她倒也不怕，左右是雷浩文自己干的，关她和龚敬什么事。不管是黄金投资起诉新绿履行合同还是李思雨起诉黄金投资请求确认转让合同无效，都可以通过诉讼拖个半年，到时候绿宝已经被收购结束了。这字也是李思雨自己一笔一划写上去的，不存在威逼利诱，一个公司的法人代表和股东，签字不看内容，说来也不怕人笑话。

“好，我来回答这两个问题。首先独步存在收购不确定性的意思是我给各位展示的这份合同是意向合同而不是正式合同，涉及到商业机密恕我不能全文展示，独步的章程要求股东转让股权虽然不需要经过股东会，但是需要内部优先，目前新绿这两位股东还在和独步其他股东协商让他们放弃优先权，可能要几个月的时间，因为其余股东都有想控股独步的想法，而我也希望通过几个月时间缓冲观察，是否收购独步是一笔冲动的投资。”这当然是假话，商业嘛半真半假，说谎不犯法，只要没有到造谣诽谤的程度就好，FCC的人不至于会把这个当视为商业机密的言论传播出去。

“其次，关于股东大会问题，我们已经举行过了。诸位都知道我是绿宝控股股东，召开股东大会并不难，各位股东都参加了线上会议并签署了经过警方防伪系统公证过的电子签名，这份就是我们的会议纪要，就是我说的这个方案。我们绿宝是很有诚意完成这次FCC收购的，虽然各位股东身处各地无法赶来开现场会，但都积极配合FCC任何调研和会议需要。”

王子茹说完，欧洲那边又进行了一阵讨论，显然比刚才热烈了许多。高凛注意到王子茹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捂着嘴，像是克制着什么。

“王总，你还好吗？看起来你有些身体不适。”高凛虽然是海归精英，但是骨子里还是中国传统男人的精神，内敛细致。刚刚王子茹说完，他对这个女人还是挺刮目相看的，能拿出自己资产来加杠杆争取一年时间，敢做又干练，自己很欣赏这样的人，不论性别。

王子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总是想吐，胃不舒服费感觉，难道是因为昨天空腹喝红酒年纪上来身体已经不能这么造了？

感激的朝高凛一笑，“我没事，最近有些吃坏肚子，肠胃不舒服，等下会后我就去医院看看。”

“那就速战速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王总必然是我们FCC的长期合作伙伴，为了我们的合作也要保重好身体。”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视频里欧洲那边的人终于结束了讨论，金发碧眼的中年南主席费尔德坐在首席上双手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对王子茹说：“实话说，你提出的分析和方案我们很心动，但是我们需要一份更详细的可行性报告，你可以尽早交给FCC中国区的高总吗?”

王子茹闻言一笑，心情愉悦的说：“没问题。”连身体不适的感觉都冲淡了很多，心想自己说服成功了，这场硬仗总算打完了。

会议结束，高凛想要送王子茹，王子茹婉拒了，和陈一鸣在一起之后，她不习惯和单身异性单独相处。

高凛看出了她的顾虑和戒备，也不恼怒，很有风度的一笑，把话说白：“王总，或者我想冒昧的叫你子茹，你放心，我对你没有追求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是聪明人，和聪明人一起做事相处会让我心情愉悦。反正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打个招呼，我先进去了。”

“好，很高兴有高总这么优秀的男神当朋友。”王子茹工作上虽然严肃，但不代表生活上她不识趣，高凛给她抛来的这根橄榄枝得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