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你醒了吗?”高炳灿问。
约莫着大约早上六点的时候,高炳灿醒了,他是被冻醒的。早上六点,天蒙蒙亮。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是开着窗子的,直到早上,河边刮起了剧烈的风,风穿过窗子,吹到高炳灿的脸上,好冷。河里的水开始剧烈的、疾驰着流向下游,今天的早上没有看到被出生的、朦朦胧的太阳染红的一小块天,太阳总是从山后面渐渐升起的,也许要下雨了。他想。
“啊。我被你叫醒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我为什么要叫醒他?他想。我明明可以在他睡着的时候好好的欣赏一下他,看看他汗涔涔的额头,他的鼻子,他晚上可能说过梦话的嘴唇。
他开口了,他想说:你打算今天在和我玩一整天吗? 可另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脱颖而出了:“你想回去吗?或者今天我到你家去?”他想象着他可以坐在李逍的床上,尽情的嗅着那带着李逍身体的味道的床单,枕头。——当然这得在他不在房间的时候才能这么做。他觉得自己已经沦陷了。这种感觉不是罪恶,这是由心而生的爱,这种爱是可以抛开性别,抛开任何的东西。他今年才17岁,不过再过十多天他也就成年了。那时候他就可以和这个19岁的男人尽情的玩,也许可以去网吧上一整天的网,警察来了也不用怕,他们都成年了。
“不,炳。我并不想回家。”
“什么?你叫了我炳?”
“因为你刚才就只叫了我李。”
“可以都这样称呼吗?”
“是的,我想用现在确实是挺好的朋友。”
高炳灿从来都没这么高兴过,他脸红了。他在小学的时候得了年级第一都没有这么激动过。他说:“是吗。朋友就可以只相互呼唤名字里的其中一个字吗?” 李逍心里想,或许是的,也许只有朋友才能这么叫。他说是的,很肯定的回答出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天也阴暗了起来,这不像是早上,倒是像一个即将快要下雨的傍晚。天知道多久会下雨,他们手机没电了,看不了天气预报,时间也不知道,但是看着天色可能应该还早。“我没有有意要吵醒你。要不你继续睡吧。” 高炳灿说,他羞愧了,这是想避开话题,他不想让自己陷入尴尬,也不想李逍想,还有,他无论怎样都要让李逍觉得,自己对他没有意思,他无法想象到李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而开始冷落他的感觉——但那种感觉一定会很难受。
“不必了,我已经醒了。”
李逍醒了,这意味着什么?我和他又可以尽情的去玩了?去钓鱼?去游泳?还是在草坪上静静的聊着天再睡着?他想。“你想今天做些什么吗?李。” 高炳灿问。 “我想大概会是回家吧,给手机充电,再……我也说不定。我想回家里去睡觉,昨夜在这里实在是没什么睡好,我的背现在很痛。”
“现在可以回家吗?”
“Maybe.”
“为什么是也许吧,我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现在就出发?”
“去我爷爷家?”
“可是你说要回家的。”
“不回去又怎样?”
“不怎么。”
“做主义的人是我。你会跟着我的我知道。”
“……”
“好吧,批准你回去拿上充电器再和你妈妈道别。”
“用什么理由来道别。”
“不知道,因为我们要去几天。”
“再说吧。”
他还算得上是喜欢这种到处跑的感觉,每个地方都去。我们不需要大人,我们两个就够。他想。
“我可以说我去打几天工来作为理由。” 高炳灿说。他相信高媛会因为这个理由同意的,因为她需要钱。需要钱去打牌,哪怕一直会输,但还是会想要赢,只是她的那一手牌打的太懒了。她只能将脾气发泄在麻将桌上——用手使劲的摔着麻将。
“那就出发吧。”
“我家?”
“你家。”
李逍发动了皮卡车,准备回到镇里,他决定要先去高炳灿家里道个别并且不能让他妈妈发现自己在开车——他妈不会让他开车,到时候他就不能和高炳灿一起去乡下了!
“准备好了吗?”
“来点音乐就好了。”
“什么音乐?”
“Generation Why?”
“要放在第一首吗?”
“yep!”
他们朝着小路开过去了。那是回家的方向!这意味着他们的旅程结束了。当然只是一天的旅程。不,昨天的?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