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二）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要去偷鱼？”高炳灿坏笑说。

“这哪里是偷，现在是傍晚，还算白天，白天那是借，晚上才是去偷！”李逍解释道。

两人顺理成章的“借”来了鱼，又不知道怎么做，便只好说着自己不饿，鱼呢？鱼怎么办？现在还没有火，他们需要火。“你不是有打火机吗？”李逍问。 高炳灿说：“有火有个屁用，还不是没有柴。” 说完又拿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砸吧砸吧的放在嘴里。

李逍说：“我可去找点能烧的东西了。”于是他就拿着手电走向了河岸的更远处。

高炳灿只觉得一个人心里直打怵，只好默默跟上。

两人一人手中抱着一捆柴火，朝着旧皮卡缓缓走来，这时候的天也看不清了。 直到生起了篝火，才终于有了能照亮的东西。 李逍熟练的将鱼开膛破肚，用细木棍穿起来架到火上烤。

这鱼闻着很香，吃起来却没有一丝丝味道，因为他们没有放任何的香料。但两个人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因为他们现在实在又饿又累。

“嘿！或许我们在出发前应该带点调料的。这样会更美味！”

“可这又不是提前预谋好的决定。”

两个人将吃剩的鱼踢到了河里，让它被大水冲走，回到自然的怀抱，而且可以让钓鱼佬们找不到证据。

李逍擦了嘴，说：“我要去看星星了。”

“在哪看？”

“车顶。”

“没意思，我困了。”

“你可真无聊……”

“随你怎么说吧我争不过你了。”

“随你怎么办吧。”

——随你怎么办吧。 这句话听起来那么的刺耳，好像是自己被冷落一样，高炳灿的心里听起来是那么的痛苦与不安。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喜欢上了李逍，喜欢他的汗水，他的每一寸肌肤，还有刚游完泳时在太阳底下被照的闪闪发亮的体毛。 他开始怀疑他自己的想法是一种罪恶，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似乎这就是他天生的，这是他的本质——本质是不能被改变的。

——随你怎么办吧。 这句话在他的眼里像是一把刀，就像是《Call me by your name》里的奥利弗的“再说吧。” 他其实是在害羞？还是说这是在刻意的刺痛他？

“我真希望他能看出我的心思来，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呢？”高炳灿心里默默的想着，他要把这些写进日记里，并且这本日记永远也不会给任何一个人看。他觉得李逍的眼睛就像这盛夏之夜的星星一般，他总能想象着李逍那清澈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的身体的样子，哪怕是胸口、是只穿着泳裤的下体，是盯着我的眼睛看就最好了。他想着。——他渴望着和李逍对视的感觉，是那样的青涩、兴奋、激动！ 他渴望这个眼前比他大两三岁的男人。 换作是别人，他一定打心底里的拒绝。他希望今夜永远也不要结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事、日记也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他希望他和李逍可以像《哈克·贝利芬历险记》那样一起去冒险，自己就是哈克，而李逍就是汤姆·索亚——因为他们都一样的疯狂，两个疯子在一起再也合适不过了。

高炳灿忍不住了，他想和李逍说话，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想问李逍：你会喜欢我吗？ 但是他又害怕着，万一他再说谁也说不定呢 怎么办。

高炳灿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却因为害臊而说不出口。他说：“你有喜欢的女人么？” ——其实他是想说 你会喜欢我吗？ 的。他再一次没说出口，犹豫也没有用，他违心而论了。

“有过。 但是我们不怎么联系了。” 李逍躺在二手皮卡的货斗，双手别在后脑勺，翘起了二郎腿。“喜欢她哪儿？” 高炳灿追问。 “漂亮，疯狂。”

“所以你变得和她一样了吗？”

“我想我已经变得疯狂了，但这是认识你之后，不是吗？”

“我？”

“我能理解你的心思，你和她某一点蛮像的。”

高炳灿心中窃喜，他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他要知道。

“哪儿？” “像个女人。” 高炳灿很疑惑，他不想同时做着男人的同时又得扮演一个女人的角色。他踢了车一脚，说：“你妈的，别瞎讲。”

“开始急了？”

天上的星星可能一直会在，星星是不会消失的，但是李逍会。高炳灿害怕自己明天就再也看不见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他害怕这个男人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上海，去了自己从来都没去过的一个地方，然后再也不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