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事情愈发离谱起来。
总的来说,出现外星人已经很诡异了,然而现在甚至出现穿越了。
救命,我真的救命。我现在有理由怀疑,我们这个故事的设定已经坏掉了。
卡纳是什么,我还声呐呢。
星仔确信他的卡纳就在附近,非要大半夜的出门去找。
然后根据他的感应,我们到了博物馆。
啊这。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盗取博物馆文物是要直接枪毙的。
虽然我们都不是人,但我们都怕子弹啊。
而且就算能成功逃脱,引起了人间混乱,回地府也是要被冥王问罪的。
据星仔所言,那颗珠子是他送给小鱼的,然而现在珠子在这,小鱼却已是黄土白骨。
然而还没等他眼角那粒泪珠子落地,星仔一拳头砸碎了玻璃柜,伸手就是拿起珠子的大动作。
哈?
警报声即刻响起。
齐松松跑啊!
我冲着还在发愣的几个人大喊,
齐松松等着被抓呢?
*****
逃离案发现场的路上,赵吏坐在后排大发雷霆。
夏冬青不甘心被骂,甚至还振振有词在那反驳。
齐松松闭嘴啊夏冬青。
我一脚踹在驾驶座后背上,
齐松松你他妈犯法了你知道吗!
还法学研究生呢,多少得进去给我呆二十年。
星仔靠在车窗上有气无力道:“请送我去海滩。”
都这个时候了还他妈恋爱脑,这给我气得立刻破口大骂:
齐松松你还想着小鱼呢?我们认识你真他妈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赵吏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别这么暴躁。
我扭头就瞪他。
最末夏冬青还是决定成全星仔的愿望,大吉普载着我们五个人又回到最初的那片海滩。
所有的相遇都从这里开始,也终于要在这里结束。像是一个轮回,终是来到了它的结局。
“对不起,请再帮我一次。”星仔说话的语调依旧平静且带点毫无感情的机械,“卡纳是定位点,我是媒介,用我和卡纳的力量,可以把你带回到两千年前的渔村,请帮我把星星带给小鱼,小鱼一直在等我。”
我他妈直接一个阿巴阿巴。
玄女首先反对:
娅这有风险吧,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我会把自己分解成碎片,附着在冬青身上,他才可以通过我,穿越时间。”
他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或许真的于他而言,生与死也不过就是寻常,他会一次次步入死亡,却又会一次次从灰烬中重生。
地球的生命在延续中生生不息,而他自己便就是生生不息。
他永不畏惧时间,他亦是时间的一瞬。
天地冥冥之中,云海奔涌,摩肩又接踵,他与她就相遇在咫尺的时空。
*****
星仔用卡纳的粉末制造了一个时间通道。
但这个通道是有限制的,只要那些粉末变成黑色,通道就关闭,去了的人再也回不来。
玄女当场就是一个拒绝,语气坚定而强硬,带着不容置喙的天女威仪:
娅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夏冬青向来是圣母心肠,鬼知道他在穿越过去之后又遇上什么须得他付出的事情,从而忘了返回时间。
然而到了赵吏这边,他似乎并不太关注夏冬青的安全,只淡淡道:
赵吏让冬青自己决定吧。
而他也知道,依照夏冬青的性格,是一定会去的。
果然,夏冬青站在圈边上想我们承诺:
夏冬青我一定会回来的。
随后一脚踏入圈内。
光芒刺眼宛如白昼,等我们再睁开眼的时候,夏冬青和星仔就都消失了。
我们三人沉默地站在圈外,寂静海风将我们三人素裹,寒意遍袭全身。
夜色中赵吏与玄女各怀心思,紧紧盯着逐渐黯淡的光圈。
赵吏开始变黑了。
娅你在想什么?
赵吏你猜。
赵吏抬起一只脚,状似是要一脚碾碎圈外的粉末,却又在离圈不远的上空停下。
玄女当即厉声喝他:
娅赵吏!
赵吏想放夏冬青自由。
可是夏冬青从一开始就是被选择的替代品,他被迫成为某个人的容器,他被迫失去家人,他被迫能看到另一个世界。他的人生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他所认为的自由与人生,其实都是注定的。
何其可悲。
赵吏我活了一千年,你知道我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我的痛苦就是感觉不到痛苦,我的悲伤就是感觉不到悲伤的悲伤。我也流眼泪,我流下来的眼泪搁到嘴里一尝——没味儿的。
赵吏我想找回自己的灵魂,冥王不给我我自己造一个——我要有喜有悲有血有肉,我要流下的眼泪是他妈咸味的!我要有我的人生,冬青也要有他的人生!
玄女淡然开口:
娅你开什么玩笑。
赵吏你觉着很可笑吗?你不想吗,做玄女很有意思吗?
赵吏走到玄女身边,
赵吏其实我们都是小人物,我们都想改变这个结局,但实际上我们都在这个局里面——因为我们有私心,但我比你坦诚。
玄女冷笑一声,却始终不看赵吏,眼神遥遥望着天际,像是那里有她割舍不掉的思念:
娅我有什么私心,我是奉天命行事。
赵吏对此颇为不屑:
赵吏又来了。你是老天爷还是救世主啊?其实我们的思维都有盲点,我一直以为三界之中,人的力量是最渺小的。可是我渐渐明白了,人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一念之间,人可以变成魔也可以变成神,神可以移山倒海,但是人,坚定不移的心永远不可能被动摇。魔千方百计地要得到人的灵魂,可知人的灵魂是多么宝贵。
在昆仑和冥界的眼中,人的生命短暂如蜉蝣,可只有人,才拥有未来。
玄女似乎猜到了赵吏的心思:
娅疯了吧。
赵吏神已经老了,你再嘴硬也没有用。星没有想到,他会遇到彗星,你没有想到,你会遇到冬青——你早动摇了。
赵吏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
赵吏带着冬青逃走吧。
娅赵吏,你太胆大妄为了,你想过后果吗,这个世界……
赵吏打断玄女的话:
赵吏哦,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关我屁事啊。
*****
但事实上,赵吏和玄女说了那么多,又是昆仑又是选择的,他们都没有想过一件事。
其实按照夏冬青的性格,他可能甚至根本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不回来这个选项。
以他耿直到一根筋的脾气,这会儿的功夫他应该在狂奔回圈里的路上。
然而圈已经暗的差不多了,赵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那个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悲壮又孤独,仿佛是下一刻就要步入无尽的人间,回到还没有遇上夏冬青的时候。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多半是吹久了海风的缘故——大概还是我死的时间太短,我无法体会赵吏对完整灵魂的渴望,或许于他而言,永恒的生命反倒成了最大的枷锁与禁锢,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如此才算真正走完一生。
可这就是代价。
这是长生的代价。
彼时他一定也是为了一个不能放弃的理由才与冥王交换,用灵魂换得长生。世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总要舍弃一些东西。
玄女转过身,我头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瞧见了害怕——她怕失去夏冬青,她同时也怕失去赵吏。
娅赵吏!你不能走,你还要和我一起去找冬青呢!
赵吏再提不动脚步。
他站在那里,宛如月下松柏,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细,孤独地向岸边延伸,直到融入黑暗。
不过夏冬青的确如我所想,就在玄女说完的三秒之后,他就出现在那个圈里。
赵吏回过头,我看到他眼眶微红。
齐松松你哭了啊?不是说眼泪没味道嘛。
赵吏摘掉手套抹了抹眼角,然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赵吏没哭。
我深深为他的不要脸干到无耻。
齐松松你其实也希望他回来的是不是?你想给他自由,可你也怕失去他——夏冬青对你和玄女来说都很重要,你们是看着他长大的,就像是陪着他经历了一段人生。对不对?
听了我的话,赵吏脸上忽得浮现了些许笑意,片刻之后他就道:
赵吏你也很重要。
我微微偏过头,想着听他继续说下去。
赵吏一千年来我遇到过很多人,他们都像是海对面的烟火,有些近有些远,有些看的清楚而有些甚至模糊。但你不一样,你不是转瞬即逝的烟火,你是亘古长明的星星。
齐松松我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赵吏可我还是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喜欢你的理由,但可能你就是我不喜欢别人的理由。
他把话说的真挚而热烈,让我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我在突然间就想起来,自从认识他之后,我每一次快要落入黑暗时,都是他一手将我拉出来。
在时光的罅隙间,是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可我仍旧惶惶然,话语中带上了些许哽咽:
齐松松你活了一千多年了赵吏,你自己说的。在这一千多年里,你喜欢过多少人自己也数不清吧。你本就多情,又多愁善感,没了我你还会喜欢别的人。
赵吏并不是……
我堪堪打断他的话:
齐松松你想要一个灵魂,可我只想在地府安安稳稳做一个摆渡人。如果注定是分道扬镳,有些事从一开始,就不必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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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表白的事情终于有个暂时的结果了
没有前世今生也不是千年纠葛,没有注定要在一起,全靠个人努力
赵吏的一生很长,早月和阿宝都温柔如水,唯独齐松松仍旧带着锋利的棱角,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却又本身就是人间的烟火
重修过程中加上了松松不少的心理活动,也更能看出来他们两人的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两人之间有过多次三观上的交流,从而互相深入了解,对彼此有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