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岁亦莫止6

“死者财津浮彦，46岁，是这家事务所的社长。脑部有弹孔，应该是受枪击所致，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枪击是导致死亡的直接原因。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指纹和脚印。”高木汇报了现场情况。

“我们已经确认过，案发当时这家公司的所有职员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凶手应该是外来人员。”千叶补充道。

“这样的话凶手就很难确认了。”目暮说，“这一带是老街区，现在都没有安装监控探头，我们也无从知道在案发的这段时间里有谁进过这间屋子。工藤老弟，你怎么看？”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此刻他正沉浸在推理的冥想当中：锁住的窗户只能从里面打开，但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说明凶手是在屋内作案的。财津社长死在厕所门口，临死时还没有系上腰带。社长旁边的座位上有一个抽屉……

“报案的是谁？”工藤高声问道。

“是我。”一个看起来20岁出头的女孩回答，“我是在大概一个小时之前刚刚回到公司，打开门过后就发现社长他倒在厕所门口，头上有一个伤口流了一大摊血，已经没了呼吸。”

“你们公司的门是只有你们内部的人才能打开吗？”工藤新一接着问。

“是，是的。”女孩怯生生的。

“呜呜呜。”人群中发出一阵哭声。

“今天中午，财津事务所社长财津浮彦在事务所中遭遇枪击，被发现时已经停止呼吸，不幸离世。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查此事，工藤新一已经介入……”

东京新宿时代广场，午后的炫目的阳光给本就耀眼的银座打上了一层刺眼的闪亮，但也无碍于来往的一众少女为大屏幕上的工藤新一而痴狂。

“哇哇，工藤侦探又出场了耶！”

“有他在，这个案子很快又能破了吧！”

两个活力四射的女孩激动不已，她们的身前身后，还有一大群和她们同龄的女子驻足仰望，只因为银幕上的工藤新一光彩夺目的形象。果然，即使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一别五载回到故土发现自己已经好似穿越一般站在了令和的土地上，也想不到本该被忘却的自己风头更盛于往年而不亚于当红明星，甚至全日本只有身为国际巨星的冲野洋子能够与之抗衡。但是这样，不会累吗？

在身体缩小的五年间，假笑、逢迎……各种人情世故他都已一一体会，也在潜移默化地烂熟于心，他更加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把它们加倍地释放出来。这些也都是在灰原哀的指点下，和她一起经历出来的。因此烁灭五年之久的工藤新一才能在重现于公众视野之后呈现出无可挑剔的完美形象。

但即使再完美的面具，有会在某些时刻一触即碎，银幕上的他笑得如此阳光温暖，但背后的苦涩也不是全然无可把捉的。比如说，在这个没有片刻停留，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继续行路的戴着米色宽檐遮阳帽的女人眼里，他笑得好令人心疼。

这个女人的手机响了，她依旧没有停留，但接听了电话。

“喂。”

“灰原，为什么回来了不告诉我。”

还是被发现了啊。她心里苦笑。不过本就不指望嘴一撬就开的博士能守住秘密，就算博士有意不说，也能被工藤三两句给套出来，况且还遇见了那三个小鬼……唉，一个步履蹒跚脑子不太好使的老人和三个找麻烦能力和身高成正比的小孩，也是难为这个万人着迷的大侦探了。她这样想着觉得有趣，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把电话那一头的大侦探给忽略了。

“我和小兰一个星期没有打扫博士家，今天我去一看发现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就连地下室也没略过，这种细致程度小兰是做不到的。原本博士穿在身上的衣物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衣柜里，博士托词说这是一个远方亲戚来看他的时候做的，但是步美他们在医院外面撞见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她听见空气的乱流撞击听筒传来急促的杂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正要去往羽田机场对吧？”

“虽然过着没有组织的安逸生活，大侦探的警觉性也一点没有退化嘛。”

“财津浮彦死了。”

她没有说话。

“灰原，你还记得他么？”

“我记得。”

“灰原，你是不是……”

“工藤新一。”她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像骄傲的女王带着一丝愠怒。

“我和你说过的吧，我不想再和命案打交道了。”

“……是。”

“你像追犯人一样追查我，是想把我抓回去再做你的跑腿小妹吗？”

“额……”工藤新一在炎热的阳光下冷汗如雨，这个女人，怎么又生气了。他努力地回想自己事前构架好的言辞，却发现已经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烧的一干二净。

“嘟。”电话挂断，剩下一串“滴滴滴”的连续忙音。

“诶诶诶？”工藤新一拿着手机大惊失色，伸长了脖子拼命挽救已经断掉的对话，尽管已经于事无补，“等等啊灰原，财津浮彦可是我们五年前去找你姐姐给你留下的磁带的那个案子的嫌疑人之一啊！”

“哇，工藤侦探！”

“真的吗，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快来快来，就在这棵树的后面！”

“呃……”工藤新一扭头看着身后涌向他的人群，举着手机尖叫的、眼里冒着星星的、和欢呼雀跃的人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大了。

“跑啊！”他冲了出去，像多年前在米花车站昂首阔步的鲁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