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十世历劫

“凭什么！”璇玑仿佛和画面里的战神共情了，在画面外和她一起大喊。

画面里的战神满身的伤痕，从云端之上，穿过厚厚的云层，重重跌落。

“你恨我负你欺你，定要报复天界，对吗？”

这是柏麟的声音。

“我一定要讨回公道，哪怕黄泉碧落，永坠阎罗！”

战神还在往下坠，乌云里噼啪的闪电从她身上刮过。

“求天帝网开一面！”

是谁在为她求情？

“寡人放你下界历劫十世，消你怨气。造化如何，全凭你自己。”

……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罚下界？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凭什么要罚我？”

“为什么要尘封我所有的记忆，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璇玑！你看着我，你振作一点！”禹司凤抓住璇玑的胳膊，让她面对自己，“你不是战神，你是褚璇玑！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你不要陷进去了！”

璇玑心里被巨大的不平与疑惑占满，哪里还听的进去禹司凤说了什么。

“我要弄清楚，我一定要弄清楚！”璇玑用力挣开禹司凤的手，向远处跑去。

“璇玑！”禹司凤想要追过去，却被包围在四周的菱形晶体困住，他用力挥开，这些晶体却聚集在一起，重新组成的一幅画面，阻住了禹司凤的脚步。

……

万劫八荒镜里的人，在拾起前尘记忆，而镜外的人，也在努力。

万劫八荒镜不再吸取亭奴的心头血，这让他缓过一口气，虽然脸色依旧蜡黄，好歹醒了过来。

亭奴看见了石洞里多出的四个人，也看清了场内的形势。

不好，他们的元神已经被吸到万劫八荒镜里，这样会产生心魔的。

亭奴试图斩断那道笼罩住四人的光芒，但他几乎没有战斗的能力，灵力实在算不得多深厚，根本不能对万劫八荒镜产生威胁。

反倒是自己受了伤，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而这边的钟敏言等人，也在努力的试图破开禁制法阵。

紫狐神色惘然若失，眼角有晶莹泪珠滴落；璇玑浑身戾气四溢，神色怨愤；禹司凤神情似喜非喜似哭非哭，突的，他眼角的那颗泪痣闪出血色光芒，嘴角淌下一行鲜血。

唯有南砚一人动静最小，神情平静到近乎漠然。

亭奴不禁想，他们在万劫八荒镜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

她在台上跳舞，他在台下为她抚琴伴奏。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不曾挪开，而她的目光却不在他身上，她的眼波潋滟，时不时用眼风勾着楼上的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左拥右抱还不满足，被她勾的神魂荡漾。

她的动作倏地一顿，脚下略微不稳，却被她动作流畅的接了过去。旁人根本没有发觉。但他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有错过。

散场后，他带着药油去找她。

“你脚上的伤本不应该勉强跳下去，你若恢复不好，只怕以后连走路也不便。”

“我本来就没想过以后，我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真心。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只等一个人来接我。”

她话毕，屋外就响起了老鸨的声音，是那位公子要带她回去。

“你说你不信真心，可你却信他。那你可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我也从来没说过我会信他什么真心，我谁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火焰肆虐的乔府里。

“你说你不相信真心，我只是想让你相信而已。这一次，我想为我自己赌一次，我赌你，会不会把我记在心里。”

她杀了人，而他要替她顶罪。

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

她咬破食指，将渗出的血点在他眼尾下方。

“怎么赌，等你死了之后，寻着这滴血来问我吗？别傻了。”

“也许呢？”

他跪在刑场上，而她坐在即将出城的马车上。

真是个傻子，谁会把你记在心上。

看着他的头被摁下，露出脖颈，她冷漠的放下帘子，短暂停留的马车毫不留恋的再次启程。

这是第一世，琴师与舞姬。

……

皇帝为君不仁，致朝纲紊乱，百姓遭难，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手握兵权的信王与冷宫废后之女敬元公主联合逼宫，皇帝被公主所杀，以皇帝唯一血脉的身份，在信王的拥护下登基称帝。

公主扔下沾满鲜血的刀，想到那些血是她父皇的，还是忍不住发颤的双手。

信王几步上前来到公主身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颤抖按下去。

“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

只可惜，这不是什么君臣相得的戏码，帝王的疑心注定了这场悲剧。

“如今政权已稳，陛下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信王拥兵自重，结党营私，屡屡枉顾皇谕，蔑视君威。信王的罪，还需要孤来安吗？”

“我以为我为你做的，已经足够让你信任了。可终究，你还是要杀我。”

“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信王在朝中一呼百应，让孤怎么心安？”

“我为你夺天下、固政权、守疆土，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一句人心难测。”

女帝手指在匕首上轻轻一划，渗出血来，她将血滴进毒酒里。

“信王可以选，你一人赴死，我就此对其他朝臣停手。又或者，你抵死顽抗，我就彻查你朝中党羽，信王，你觉得呢？”

“也罢，惟愿陛下以后能信可信之人。也不至坐拥江山，无边孤寂。”

女帝抬手示意，内侍捧着托盘将毒酒端上前，女帝转过身欲走，被信王一把扯住，将她牢牢禁锢在怀。

女帝似是对信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惊讶，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的唇即将贴上她的唇，才反应过来，有些狼狈的将他推开。

“你大胆！”

信王拿起那盏酒，“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说完，他决然的仰头将毒酒一饮而尽。

毒发作的极快，不过片刻，他五脏绞痛，吐出一口黑血，脚下一软跪坐于地。

女帝抬起他的脸，在他眼尾点了一滴血痣。

信王的眼睛闭上了，而女帝身着龙袍，走向她的宝座。

这是第二世，信王与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