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马车终于赶在宫禁前驶进了神武门，一进宫城，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外边七夕乞巧的热闹一丝一毫也没有影响宫内的静谧，夜深人静，只有更漏声声伴着那半抹月光。金碧琉璃瓦褪去了白日的光辉，在黑夜的映衬下只让人觉得有些冷寒，高高的红墙上有小猫凄惨的啼叫一声晃过一道黑影，更平添了几分萧瑟的气氛。

他掀开帘子独自望着那轮孤月，这是他多年来夜晚回宫时养成的习惯，可偏偏这一片寂静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呓语。

他转眸望去，小姑娘斜靠在他肩头动了动脑袋，红润的嘴唇微张，似乎在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

永琪脑海里百转千回的想起话本子上写的那些故事，听梦话这种事，那肯定不是撞破了什么大秘密，就是猜透了小姑娘的满腹心事，自己要是幸运，说不定还真就能听见这姑娘的真情表白。

他又不是傻子，作为不普通但是还很自信的凡人，还是能看出来，这个时而刁蛮时而端庄的福晋心悦于他。

只是这颗心有多少给了他，他倒是猜不准。

于是他按耐着激动俯身侧耳去听，脸却越来越黑。

这姑娘大概做的是个美梦，梦里正念叨着肘子呢！

啥心悦于他，新婚之夜他送了一份满汉全席，今晚他又点了一桌淮扬菜，这姑娘是看在美食的面子上才不推开他的吧？

气呼呼靠在马车上吐着气，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身边的小姑娘没什么防备的晃了下倒在了他怀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下眼睛，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一手抱着他冰冰凉凉的胳膊，头向内靠在在怀里，像小猫般还蹭了两下。

心顿时软成了一抔水，那点莫名其妙的火气被驱的烟消云散，脸上甚至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笑意。直到听见了呼唤，才后知后觉的掀开了帘子。

倚竹大概出来的太过匆忙，散了平日里总是梳得板板正正的发髻，胭脂粉黛却依旧艳丽，一身红衣在月光下更显妩媚，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更甜，也未行礼“五阿哥怎么现在才回来？”

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嗔怪，眼波流转半含着汨汨春情，却在下一秒看见了伏在他怀里的小燕子。

“福晋怎么喝了这”

还没说完就被永琪打断，食指搁在唇畔作了嘘声状，“她才睡熟，你别吵了她。”

倚竹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永琪拦腰抱起小燕子下了马车，小桂子守在一旁要接过来，却被他躲开，大步流星的向宫内走去，一群人都跟在他身后打着灯笼，灯火通明下那道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倒真是甜蜜的配得上七夕这样的好日子。

“倚竹姑娘还是早点回去歇了吧”

走在最后的织秋斜瞥了她一眼悠悠道出了这些话，话语里的得意与兴奋不加丝毫的掩饰，倚竹瞪了她一眼没回应，转身进了厨房。

再进去时正看到永琪把小燕子轻轻的搁在床上，动作小心的好像使劲再大些她便能醒似的，咬了咬嘴唇拨开那些奴才们走上前去，低声道“奴婢早就备好了醒酒茶，主子和福晋吃些再休息吧”

永琪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一边小心的把她踢开的蚕丝被盖好，一边轻声道“她正睡的香，为了醒酒茶吵醒她干什么。等到睡到第二天天亮，酒也就醒了。”

“那阿哥既然醒着，就喝了这杯茶吧。倚竹今日熬了大半个时辰呢，一个两个的都不喝，奴婢今天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她难得使了小性，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和难过，心知像永琪这种性子的人，从来不愿让别人白费力气，平日里哪怕是餐食不那么合口，他顾虑着那些膳房人的辛苦也多半会忍了下去，所以今日哪怕他不想喝，听了这话也不会再拒绝。

永琪果然没有拒绝，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速度之快倚竹甚至没反应过来，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也难得的支支吾吾道“主子口渴？小桂子快去倒杯茶来！”

“不用忙活了，天色不早，都快去休息吧”

倚竹笑着福身，“是，奴婢服侍五阿哥更衣。”

她说着就要往前，织秋的脸色已经冷到极点，背过身去不想看这两个人在这里动手动脚，也许小燕子也有几分感应，她翻了个身向里，袖子被撩起露出一节白嫩的藕臂，咕哝着喊了句‘热’，永琪瞬间转过身去，目光都停在了小燕子的身上。

“五阿哥”

倚竹又高声唤了一句，小燕子似乎因为这一声而有些被吵醒，眉头皱了皱，惊得他连忙回神，强忍着怒气轻声道“说了让你小点声！这里不用伺候了，赶紧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完又要转身，余光却瞥见她今日的装扮，那抹红色与今日所见小燕子的那身嫁衣慢慢的重合，心里没由来的烦躁又冲了上来，没好气的喊了声“红色乃正室所服，以后切莫再错了规矩！”

倚竹震惊的抬头，目光里满满的是不可置信，瞬间红了眼眶，咬了咬嘴唇还是忍着没说话，袖子一甩马蹄鞋踏的哒哒响，背影迅速的消失在了宫门尽头。

小桂子和小顺子很明显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五阿哥对他们也许还端些主子的架子，但待倚竹姑娘一向是温言软语尊重到极致的。一时间愣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是织秋笑着看了眼那边正轻摇着扇子的五阿哥，一手拎一个的把两个人带了出去。

笑话，她才不会告诉五阿哥，她家格格睡着了打雷也吵不醒的事实呢！

格格啊格格，你这门回的也太值了吧！

“格格，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怎么五阿哥那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织秋坐在小燕子榻旁激动的问着，那双眸子里全是对于八卦的渴望，可宿醉才醒的小燕子揉了揉脑袋，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迷茫的看向她，“我不知道啊，我就记得我们在酒馆喝酒来着。然，然后，好像我喝多了？他好像，好像”

织秋越听嘴角咧得越大，此时抓着小燕子的手晃着问“好像，好像怎么了？”

昨晚的情景铺天盖地而来，真实到她好像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那股独属于他的气息，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脸颊瞬间红透，猛地推开织秋自己翻了个身蒙住被子，闷声道“诶呀什么都没有发生，永，五阿哥不是一直都待我不错嘛”

织秋啧啧两声，“都喊名字了还没发生什么呀？我可是听见昨天五阿哥喊的也是‘小燕子’呢！西林府那些哥儿啊姐儿啊谁敢喊您这个名字。

再说了，五阿哥一向脾气好是真的，可昨天那可柔情蜜意的样子，我可从来都没见过。”

她蹭的把被子扯下来露出一双眨呀眨的大大眼睛，刚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柔情蜜意’法，还没说话就看见倚竹走了进来，一身素白色的衣裳绣着竹子的暗纹，配着极为素净的妆容，远山黛细笔勾勒与头上的几点碎花相得益彰，实在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见惯了她金银满身的富贵模样，如今这般打扮倒让她有些吃惊，愣了两秒后握着织秋的手悄声问“景阳宫是没钱了吗？怎么她穿的这样素？”

织秋强忍着笑附耳回着“昨晚五阿哥不知为何发了脾气，说红色是正宫所服，让她换掉。所以今日她才这样的打扮。”又忿忿道“她倒是气性大，五阿哥不让她穿红色，也没让她穿的跟报丧一样啊！还绣着竹子，装什么高洁呢！”

“织秋！”

倚竹对于主仆俩的悄悄话仿若未闻，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好像昨晚的事情对她没有半点影响，拍了拍手唤了一众小宫女捧着梳妆打扮的家当进来，福身请安道“福晋吉祥，莫误了去慈宁宫请安的时辰”

小燕子嗷的一声从床上蹦起来，把那些什么‘柔情蜜意’‘呵斥倚竹’都忘的干干净净，绕着头发做到梳妆镜前就开始招呼，‘差点忘了！快点快点！”

一众小宫女在她面前一字排开，景阳宫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热闹。小燕子透过铜镜看着忙活的众人，小桂子小顺子领着人洒扫庭除，织秋正净手洗帕，倚竹低着头在铺床，阳光清亮亮的撒进这座宫室，唯独少了一个人。

那个昨晚与她倾盖如故、欢声笑语、耳鬓厮磨、意乱情迷却一大早没见人影的扰的她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

“五阿哥呢？”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正在铺床的倚竹手一顿，转过身回道“五阿哥一早便去上朝了。”

她哦了一声有点失落，虽然上朝是应该的，但总还觉得心里少点什么。所以在她熟睡的时候，倚竹又在他身旁替他整着衣领，与他聊着闲话吗？

织秋见状笑着接了句，“走的时候轻手轻脚的，还专门嘱咐说，不能打扰了福晋休息呢！”

原来不是在躲着她！原来他当真还惦记着她！

笑意慢慢的攀上脸颊，眼角眉梢都带着俏，那双大大的眸子闪着亮莹莹的光，立在她身后绾髻的宫女笑着扶正她的头，“奴婢早就说过，福晋倾国倾城，笑了更好看。”

她啊了一声直接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站起身要去请安，紧赶慢赶的进了慈宁宫，端坐在上首的老佛爷正被晴儿服侍着喝参汤，听见通传连忙让她进来。

“孙儿媳来晚了，还请老佛爷责罚”她低头福身甩着帕子，浑身上下仿佛泛着光，一双眸子眨呀眨的仿佛会说话，老佛爷笑眯眯的挥手让她起来，一旁的嘉妃却半含着酸味开了口“五福晋身子如何了？本宫瞧着光彩照人好得很呀！”

小燕子闻言不解，一脸迷茫的抬起头，老佛爷老神在在的笑开了花，“年轻人感情就是好。早上永琪还特意来慈宁宫请安，说是你身子不舒服今日告假，哀家差点儿没备着你爱吃的茶呢！”

皇后也跟着笑“是呀，等下次见了永琪也得和他说，心疼媳妇儿不是这么个心疼法，晚上少折腾些白天也不能误了请安的时辰不是！”

话音一落满屋子的人都笑，小燕子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乍然被开这样的玩笑一时间羞得不得了，低着头掩饰着红透的脸颊不敢说话，还是晴儿最贴心，偎在老佛爷身旁甜甜的喊了声，“老佛爷快别逗我的五嫂嫂了，不然呀五阿哥又要心疼了！”

老佛爷笑的合不拢嘴，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了句“你这个晴儿呀”就又被晴儿接了话茬“那晴儿想叫嫂嫂进去坐坐，看看花样行不行？”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一处热闹去吧！”

小燕子福身告了退，与晴儿相视一笑跟着她向卧房走，却听见皇后突然开了口，“要说年轻人，皇额娘可见了昨日漱芳斋新住进来的格格？”

后妃们好像突然炸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的她听不清，晃了晃脑袋跟着晴儿进去聊天去了。

而此时，永琪正下了朝急匆匆打算回景阳宫，尔泰跟在他身后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他回应，连跑了好几步才追上他，啪的一下打在他肩上，惊得永琪颤了下回过神，没好气的看着气喘吁吁的尔泰，“你吓死我了，走路没声音的啊！”

尔泰一脸委屈，“我走路没有声音？我喊了你那么多遍你都不应！诶，你今天怎么回事？上朝时候皇上问你，我看你也是心不在焉的。昨晚上在景阳宫等了你那么久也不见你回来，不就是回门吗？怎么耽搁那么久？”

“小燕，啊福晋她，诶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去景阳宫找我有事？”

他说到一半觉得又不好解释，索性直接转了话题，被反将一军的尔泰理所当然的回道“给倚竹过生日呀？不是你当年说的，人家姑娘背井离乡在宫里不容易，生日又是乞巧，大家一处热闹热闹嘛！晴儿下午就去了，我傍晚去寻你，等到戌时也不见你回来，才散的场！”

他好像才想起来有这回事，怪不得昨日他临走时倚竹在他身边欲言又止了好些次，又怪不得她昨日那样一身打扮，心里不由得有点愧疚，人家姑娘生辰，他连句祝福的话都没说就算了，还把人家骂了一顿。心虚的挠了挠头，“我昨日忙忘了。”

尔泰眼珠子一转，变了腔调“五阿哥，你不会真陷进去了吧？就想着怎么去讨老丈人欢心了？五阿哥和五福晋昨日七夕想必过的不错！”

心事被他戳破，永琪不知为何还有点不好意思，恼羞成怒的转身就想走，尔泰却不慌不忙的跟上，在他耳边絮叨着“好好好，不说这个了。你们两口子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去。不过这个新闻你得听听。有关于我们正在查的梁家，哦，和你也有点关系！”

他猛地停下，心又砰砰的跳起来，心想难道昨天的事情尔泰已经知道了？

小燕子假扮新娘大闹婚礼，他潜入新房去偷东西这样的事情都传开了？

他强忍着心里的慌张，尽量平静的问了句，“哦，什么新闻啊”

“哈，你又多了个妹妹！”

他长松一口气，对于尔泰这个故弄玄虚的做法表示十分的不满，没好气道“宫里哪位娘娘有喜了还是生了？这也叫和我有关系？”

“怎么没有！你这个妹妹她不一般啊，昨天梁家的老夫人一身诰命进了慈宁宫，说是找到了皇上在民间的沧海遗珠！”

“沧海遗珠？”

“我打听了一下，说是那姑娘自山东济南来寻亲，是皇上多年前流落民间的女儿。进了京生了病被梁家所救，一看手里那认亲信物就直接送进宫了。听说皇上又愧疚又感动，当场直接封了格格，住进了漱芳斋。”

尔泰讲得绘声绘色，恨不得把当时皇上那微微颤抖的手和大惊失色又大喜过望的表情给直接模仿出来，永琪听着这故事又离奇又有点好笑，最后摇摇头叹笑道“我这个皇阿玛啊，还真是处处留情！”

“五阿哥吉祥！”

他又被吓得身子一抖，转过身看见是倚竹才放下心，心道实在是大意了怎么能在御花园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清咳了两声理了理情绪，又瞧着倚竹这一身素净的打扮愧疚之心更重，声音也不由得温和了些，带着笑意问她有什么事。

“皇上身边的路公公来说，请五阿哥去养心殿。”

他的笑意一下子僵在嘴角，十分不解为什么皇阿玛要寻他，却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在尔泰同情的目光下携着倚竹去了养心殿。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不知皇阿玛叫儿臣是有什么事？”

他试探的问出了这句话，乾隆才从奏折里抬起头来，挥挥手让他平身坐下，好像聊家常一般笑眯眯道“昨天那么晚才回来，和你岳父聊的不错？西林家的鄂弼确实是个能干的人才啊！”

他连忙站起身，拱手回道“的确是受益颇丰，不过主要还是哄着燕慈了，她初次离家这么久，难免想家，所以耽搁的时间久了。”

乾隆好像饶有兴趣的诶了一声，笑容更浓，“她还想家呀，朕当这姑娘这样爽朗的性子不想家呢！平日里在慈宁宫数她最活泼，没几句话就把老佛爷逗得眉开眼笑的，朕也爱去凑这个热闹。实在是皇宫里不可多得的‘开心果’，鄂弼有这样好的女儿，真是他的福气！”

永琪还是第一次听说‘开心果’这样的评价，他和小燕子成婚的这一个月来算得上相敬如宾，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客客气气，偶尔也会呛上两句嘴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还真没想过，这姑娘能得到这么个评价。

昨日已经见证了她太多太多不为人所知的魅力，比如她那样的武艺，比如她那些独到的见解，比如她委屈的咬着嘴唇不肯哭的坚强，也比如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的破碎的可爱……

现在再加一个‘开心果’，他的这个福晋，倒真是给他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见永琪迟迟不语，乾隆也看出了点门道“怎么，你该不会还没见过你这个‘福晋’的真面目吧？走走走，现在去慈宁宫，估计还能赶上呢，朕啊也再去听场笑话去。”

说着乾隆已经起身，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慈宁宫赶，通传声响起时，小燕子才和晴儿从内室走出来，正笑着给老佛爷讲刚刚和晴儿说得笑话。

老佛爷爽朗的笑声搭着诸位后妃泠泠的笑音，小燕子跟着笑着前仰后合，一转身却正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

她从没见过他穿朝服的样子，暗蓝色的朝服绣着蟒纹，左右各垂着金黄色的绦子，帽顶上的东珠耀眼夺目更衬得他剑眉星目，与她对视着点了点头，浅笑的应了皇上的那句话。

“永琪，朕早就说了你这福晋是宫里的开心果呢！”

“皇阿玛说的是。能娶到她，是永琪的福气。能让老佛爷和皇阿玛开心，也是我们做子女的福气。”

老佛爷笑着捻着佛珠，“光说有什么用。哀家和你皇阿玛最高兴的，还是你们赶紧有个孩子。到时候含饴弄孙承欢膝下，那哀家才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呢！”

永琪和小燕子同时觉得有点脸红，互相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还是皇上最疼他们，摆摆手道“都还年轻不着急。小燕子这样活泼的性子，早早让她做了额娘，带着个小的天天得更叽叽喳喳呢！”

永琪听见‘小燕子’三个字猛地抬头，小燕子正嘟着嘴怪皇阿玛又打趣她，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逗着嘴，他才突然发现，原来在这一个月里，他的福晋已经混的这样好。

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叫小燕子，他这个做丈夫的，竟然是最后一个。

他好像是有点不称职。

正低着头胡思乱想着，外边通传声又起，“永嘉格格到”

小燕子和永琪同时惊讶的望过去，都在反应着，这个永嘉格格到底是谁。

一众宫女簇拥着的姑娘明眸皓齿，一身湖蓝色的衣服绣着绿纹孔雀，大拉翅上的宫花开得正艳，斜插着的步摇晃得她那双丹凤眼愈发的耀眼，是与小燕子如出一辙的艳丽至极的容貌。

只不过小燕子多了分明媚与活泼，少了分艳光四射；而这位永嘉格格让人瞧着更像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娇嗔刁蛮的小公主。

“朕差点忘了，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情。永琪，这是你妹妹紫薇，自幼长在济南大明湖畔。下个月的册封祭天礼，你去当个礼官。”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位格格，就是尔泰口中‘梁老夫人送进宫的那位皇上沦落民间的沧海遗珠’。

“永嘉见过五阿哥，五阿哥吉祥”

她笑着福身行礼，到把永琪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妹妹不必多礼，怎么就知道我是五阿哥？”

她眼神有点慌乱，连忙掩饰道“听见皇阿玛唤你为‘永琪’，想来该是位皇子，又一向听说五阿哥丰神俊逸，便冒昧认了。”又转身看向站在他身边久久不语的倚竹，“这位想必就是五福晋了吧？听闻五福晋国色天香，饱读诗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是素衣简裳，却仍不掩倾国倾城之色。叫紫薇真是羡慕。”

永琪条件反射的去看站在晴儿身旁的小燕子，她捏着帕子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位永嘉格格，不可置信道“你叫紫薇，夏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