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2020年夏天，顶着内娱两大派系女团出道的巨大压力，天行传媒旗下艺人符灵意横空出世，不是绿茶小白花，也并非冷艳大美人，另辟蹊径地走了个“玄学系情感博主”的人设在某红书软件上爆红后转战b站一夜之间涨粉无数。

小精灵这姐姐是真奇葩，没见过正经idol还搞玄学的。

符灵意你懂啥！那叫潜意识音乐！

姜云升第一次见符灵意是在去杭城音乐节的机场候机室里。

这女孩披散着一头喜庆的深红色长卷发，光泽称得肤色白皙又透亮，身着简单的素色白t浅色牛仔裤，大刀金马地坐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跳跃似乎在输入些什么。

论起穿着打扮，一打眼看过去就俩字：普通。

就像所有的普通女大学生一样的打扮，清爽又方便，然而就如同她那一头与他人格格不入的红卷发一样扎眼的，是她那脚边立着的一个又妖艳又骚气十足的玫红色豹纹行李箱，同她脚上那双玫红色帆布鞋相互映衬，特立独行，骚得很有个性。

那个女孩脸很小，墨镜卡在高挺的鼻梁上，半张脸都隐在墨镜后头挡掉了能打在脸上的大部分光线，不知怎么的，姜云升总觉得她的脑袋上幽幽地升起了一股子霉气。

符灵意坐在候机室里内心烦到了极点，出道不过半年事业才刚小有起色，她自认为能力不强人气不够，心思从来没放在割韭菜上，然而公司非是给她接了个什么说唱企划的综艺。

符灵意搞毛啊？！我一搞唱跳的idol上赶着找骂去？！你没事儿吧！

此刻满肚子不满与牢骚，符灵意烦躁地抓抓自己脑袋顶上的红毛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百转千回地递进姜云升耳朵里，他朝符灵意的方向投过去一个打量的眼神。

目光似乎是对上了，符灵意在墨镜后头的眼珠转了转飞快地敛眸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手指依旧在屏幕上动作个不停只是这次不是在打字，是在单纯且机械化地滑动页面——页面已经到底了，她似乎也并没有发现。

符灵意靠！这哥们儿怎么整得我背后发毛……话说有点眼熟啊，是哪儿见过来着？

玛丽苏情节总是少有的，也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的桥段，即使同在头等舱，他们俩的位置也依旧隔得很远，符灵意从姜云升身边走过轻飘飘的没有声音，发丝浮动带起一阵风，空气中散着一股子淡淡的玫瑰味。

姜云升是不喜欢玫瑰的，这种味道的香水要么太甜腻，甜腻到发齁让人反胃，要么太清冷，清冷到割得人鼻腔生疼。

他蹭了蹭鼻子，轻轻咳了一声。

姜云升提前两天到杭城，不为别的，蓝台新筹办出的说唱节目找他做东同“地下”搭桥，他们似乎想要吃这片红利，真拿为数不多走上明面来的rapper来说，其实找别人好像更合适。

那导演也是个小年轻，一张嘴却练得又油又滑，一口一个“姜哥”叫着，够机灵也够让人厌烦。伙着几个朋友组了个饭局，菜热腾腾地上了没人动筷子——人还没到齐呢，姜云升只抱臂坐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珠盯着那小导演看。

那小导演用棒球帽压着自己一头稻草似的头发，手舞足蹈地描述中国hip hop的现状，激情四射地大展鸿图畅想未来。

导演我们要做一档最火的说唱节目

导演你们懂吗？说唱不是小众，打破壁垒！

导演去掉藏污纳垢的作品，我们也做拿得上台面的艺术！

他眉飞色舞，不得不说这几个饼画得又大又圆，吃得人难以消化却又诱惑力十足，气氛骤然热烈起来。

是！谁不想要更大的舞台唱更牛的歌呢！

“叩叩叩。”包厢的门被人敲响，随即把手转动缓缓推开。

来人戴着黑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枣红色的长发挽了个慵懒的丸子头，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显得整个人俏皮又灵动。

那双杏仁眼目光流转，在每个人身上都稍微停留最后落在姜云升身上，摘下口罩骤然绽出一个笑来。

她眉眼弯弯显得颇乖巧，清了清嗓方才说：

符灵意大家好我是来自天行娱乐的符灵意，来参加小刘导节目的选手。

导演来大家认识一下，小灵儿。小灵儿认认人，那是姜云升姜老师，小精灵老师……

她一一对应人问好，站定也并不局促，谈笑自如地寒暄，看起来是落落大方的类型。

符灵意的眼角有一颗泪痣，红艳艳地缀在星河似的眼睛旁，姜云升心底有个奇异的直觉，这妹子绝对不是个表里如一的货色。

小精灵欸小灵儿，名字好听欸！你坐姜哥旁边，姜哥旁有空位。

符灵意嘿嘿小老师过奖了！

小精灵啊这，叫小老师多少有点怪异啊哈哈哈哈哈……

符灵意在姜云升身旁落座，姜云升颇绅士又难得地为她拉开凳子，她朝姜云升歪歪脑袋，亲热又不僭越。

姜云升坐。

符灵意谢谢姜老师~好贴心~

清冷的玫瑰味儿幽幽地飘进鼻腔，姜云升心下一动。

姜云升哦，原来在机场遇上的就是她。

人都到齐，大家才开始动筷子。酒过三巡，符灵意被两杯啤酒灌得醉醺醺的，显然酒量欠佳。醉意上头就开始犯困，还好理智告诉她得回到酒店才算是安全，她也是心大，任由身边人一句接一句套了话去。

姜云升醉啦？才两杯。

符灵意嗯……

符灵意从鼻腔里哼哼出一声，看起来脑子已经不转了。

小精灵我以为两杯啤的醉不了……眼睛都喝直了……

姜云升……弄回去呗，反正咱们酒店都定一块儿……吧？小刘导？

导演颇头疼地看着呆滞的符灵意。

导演还好还好节目组统一订的，咱们叫车回去。

符灵意本就长得乖，喝完酒红扑扑的脸蛋儿就更显得呆而让人想欺负。叫到车，大家都心照不宣将她留给姜云升——姜哥人设“渣”，人品那是一等一的，这么个麻烦茬儿留给他准没错。

看得出来，她晕乎乎，想往身边人身上蹭，却克己复礼地顾忌着身边人刚认识，不熟悉也不亲近。

姜云升困啊？哥不介意借你靠靠肩膀。

符灵意缓慢地眨巴眼睛，盯着姜云升开合的唇瓣。

见她这个反应，姜云升无奈地扶额，随即心中默念“这是个小孩儿这是个小孩儿，我就当养女儿照顾一把，对对对，多难受啊这”，他朝符灵意身边挪了挪。

符灵意这才轻轻地将脸颊贴在姜云升肩头，缓缓呼出一口气。酒气混着甜香，酝酿出一股子别样的风情，她觉得头疼，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撒娇似的哼唧。

姜云升睡吧睡吧，知道你难受。

眼皮发沉，意识也陷入无边黑暗。

姜云升划拉着手机，耳边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他伸手将符灵意滑落的外套拉好，盖住小巧圆润的肩头。

出于非礼勿视的原则，继续低头看手机转移注意力。

说来好笑，他俩就这样互相倚着，莫名其妙地带着一种相近如宾的氛围，司机从后视镜看过去说不出的奇怪：现在的小情侣都这么避嫌么……

符灵意睡得沉，迷茫间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着走了一段路，然后放在了床上，灯很亮，照得视线里白茫茫一片。

她睁不开眼，眼皮像黏在一起了。

有人轻轻撩开落在她脸上的发丝，然后为她掖好被角，那人微凉的手指蹭过她的眼角，她觉得心里痒痒的。

“啪”灯关了，视线里又陷入一片黑暗。

抱着人到房间走廊，一干大男人犯了难，谁也不敢从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妹子的贴身衣袋里摸房卡。于是，“滴”刷开了姜云升的房间。

导演姜哥辛苦，我们找化妆老师过来看着？

姜云升不必吧，你们觉得我能看上这么小的？

小精灵话是这么说没错……找化妆老师来怪怪的，不找化妆老师好像也怪怪的……

符灵意在姜云升怀里哼唧，抬手抱住姜云升的脖子，贴着他脖颈蹭了蹭，姜云升的脸肉眼可见地僵了。

小精灵我怎么觉得……他俩关系还行……

姜云升我觉得我好像养了个半大孩子……

导演她确实……心智不太成熟……

开灯，换鞋，把人扔床上。

姜云升本来想先收拾自己，想了想觉得不太厚道。他甩了甩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开始纠结到底脱不脱符灵意身上这件外套。

不脱吧，外套上床觉得脏，脱吧，她里头就那么一件短吊带，感觉跟非礼人家似的。

姜云升盯着她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囫囵个儿的把人蒙进被子里去。

发丝散落，符灵意闭着眼，睫毛随呼吸轻轻颤动，整个人安静又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

姜云升抬手撩开落在她脸上的发丝，顿了顿，指尖蹭过她眼角的红痣，再到精致的鼻尖，然后是唇角，微微施力摁在唇瓣上。

倏尔他触电般地收回手指，局促地捻了捻，指尖发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趁人之危的臭流氓了。

怎么感觉……有点不受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