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当年的老祖

脱胎换骨一词，本喻意苦修得道之后脱下胎、换上骨，用来形容他当下的情况显然不太合适，可能还是正正相反。自坠入乱葬岗三个月后，盘膝而坐的魏婴睁开双眼，一缕月光穿过破烂的殿顶，恰好落在他的面前。他抬起头，浓云惨雾中镶嵌着一轮圆月，他凝望圆月半晌，随后拂袍而起。

殿外群尸环伺，但那道身影一现，均觳觫不已。魏婴对周遭视若无睹，闲庭信步般往山下行去，百余步后，翛翛夜风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你这就要下山了？”

辨不清声音来处。魏婴随意望了一圈，没有找到发声者，也不惊慌，怡然答道：“还不够久吗，我都觉得度日如年了。”

那声音继续问道：“下山后，你要干什么？”

“报仇。”魏婴毫不犹豫道。

“然后呢？”

一把漆黑竹笛不知何时出现在魏婴手中，被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问这么细干嘛，我们又不认识。你要是真对山下感兴趣，不妨答应供我驱使，我也许就会发善心带你去看看。”

“我们不认识吗？”

那声音仿佛没有听见后半句，只是抓住他前面的话语，循循问道：“魏无羡，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报完仇，你要干什么？你修为尽废，只剩下邪术傍身，报完仇，你还能干什么？”

它忽然又换了一种语气：“而且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没人能在乱葬岗里活三个月，此言非虚。”

“你既然知道乱葬岗不是人活的地方，还问什么呢。”魏婴道，也对不想听的话充耳不闻，“人都是想活着的，我要是还留在这里，那才是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你怎么知道下山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它问。

魏婴奇道：“在乱葬岗我都能活下来，怎么可能下山就死了呢？我又不是鬼。”

那声音道：“哦？那你说说看，你与乱葬岗上任何一鬼有何不同？”

魏婴张口欲答，忽又停下，那张年轻的脸浸在月色里，也变得森凉。他垂下眼睛，看向手中陈情，说道：“够了，不要再用他的声音了。”

“因为你觉得他不会对你这么说？”那声音分毫未变。

魏婴平静道：“他说什么，是他的事，至于我听不听，是我的事。”

“的确——你要是不提，我差点忘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你就是想当个英雄。”它嗤笑道，吐字发音，语气腔调，当真惟妙惟肖，“可是你还能当个英雄吗，你拿什么当呢，这漫山岗的滔天怨气吗？”

话音刚落，魏婴已经横笛。而那不知在何处的气息毫不抵抗，在第一个尖锐诡异的音调响起的瞬间，就被击得烟消云散了。

笛音随之戛然而止，只剩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幽幽地飘散在圆月下：“即便你下山回到他们之中，也是一样的。仙门百家，人间红尘，哪里还有你这种邪魔外道的容身之处？”

江澄的声音似在耳边，一字一字，如针如刺。魏婴伫立原地，默然半晌，突然笑道：“我也许是邪魔外道，却绝不是孤魂野鬼。此次离开，我必定不再回来。”

说罢，他昂首下山

灵感:在抖音又刷到了魔道，那种白月光的感觉很是上头，当晚就做了个梦，只不过这个梦是前一世羡羡毅然决然从乱葬岗出来的时候，莫名的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