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美丽的歌

10 美シキ歌

“按照我的推测，可能是敌人对你们释放了某种高等的源石技艺，莱塔尼亚之前也有这种可以影响精神，杀人不见血的术士...”

　“不是那种小玩意。你们可能不理解...”

　歌蕾蒂娅摇了摇头。海嗣是不会源石技艺的，来自海洋的生命大多与源石无缘。

　就像她们很难理解陆地上的人们究竟对源石抱着何种态度一样，她们在陆地上的战友，也无法理解她们的血管里流淌的力量其实更像是诅咒。

　“剩下的事情，我来补充吧。二队长的嗓子不好。”

　斯卡蒂的身影逆着晨曦，给围坐在地上的几人投下一道阴影。歌蕾蒂娅只是偏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斯卡蒂那张沉闷的脸。她知道接下来的故事要说到哪个部分了。

　“当时，我是和博士一起行动的。”

　“罗德岛的博士？我跟他也有一面之缘...”

　“他死了，号角。”

　　斯卡蒂握紧拳头，咬住自己的嘴唇，视线悲愤地投向地面。她没有在看着什么，甚至也不是在看着地面。

　　“而我就站在他旁边，我看着那只长了六只脚的虫豸扎穿他的喉咙。”

　　她无法动弹。

　　她听得到营地外巨大的声响，危险的信号在她的全身仿佛跑马一般地流窜。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在嚎叫，就和歌蕾蒂娅刚刚说的一样。

　　她斜着眼睛看向一旁坐着的博士，他正用无线电指挥外围的干员们阻遏海怪的攻势。是的。博士对于恐鱼的突袭并非毫无准备，除了将阿斯卡纶派去跟随凯尔希以外，至少有三名精英干员在这里保卫罗德岛的大脑。

　　斯卡蒂的耳膜被血流撞得轰轰作响，她仿佛能听到迷迭香巨大的装备砸碎甲壳的声音；能听到煌的电锯带着火焰滋滋作响；甚至misery发动源石技艺时发出的那些轻微的闷响声，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她恐惧地发现：这是恐鱼的感官，不是她的。战线距离博士所在的这栋小房子至少还有一到两公里的距离。她不应该能听得如此真切，她又不是这些怪物的一员，她是凭实力得到了干员们信赖的深海猎人；是博士最亲近的阿戈尔女子；是他最忠实的矛和盾；也是博士亲爱的小虎鲸。斯卡蒂绝不会背叛博士——精英干员们也这么相信着，因此他们选择让她成为博士最后的防线。

　　可当那只怪物从地底钻出的时候，斯卡蒂甚至连出声提醒的能力都没有，她甚至无从得知博士面罩下的表情是否露出了一丝惊慌。

　　直到那笨拙而丑陋的造物的一节肢体撞穿了房顶，将半截房梁砸到了斯卡蒂头上，面颊上嫣红的血液才带着痛楚重新激活了斯卡蒂的神经。

　　闻到深海猎人的血，那怪物立即张牙舞爪地向着她扑来。但斯卡蒂仍旧愣了片刻。她的眼睛越过那虫豸，看着瓦砾堆里血流如注，奄奄一息的博士。她的瞳孔在那短短的一秒钟内猛然收缩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挥剑的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用剑刃把那只虫子切开，还是用拳头把它揍成了肉酱。她用双手举起大剑，一下又一下将它砸在地上，听它发出哀嚎，看它的触角无力地晃动，她的眼中一片血红，只顾着挥下一剑，又挥下一剑，将它砍到已经分不出形状——

　　“...斯...”

　　她听见了。博士还活着。她丢下自己的剑，大踏步地冲到爱人身边——

　　“博士，博士，你还好吧，你没...”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任由男人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她的脸颊。她的血已经干透，但博士的血，或许快要流干了。

　　“你流血了...快处理...”

　　“我流血了...我没流血，我这算什么...博士，你不要死，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看我...你的小虎鲸在这里，你别睡过去，我求求你...”

　　眼泪混杂着脸上的血污滴落下来，斯卡蒂身体里的那些海嗣的躁动一时竟被她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所震慑，寂静的废墟中只能听到她悲恸的哭号——

　　男人带着微笑停止了呼吸。

　　号角不知作何评价。死亡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算是我们离开罗德岛的直接原因吧。凯尔希觉得我们不再适合与干员们配合作战了。而且...”

　　斯卡蒂捋了捋耳边被风吹起的灰色发丝，望向已经脱离地平线的朝阳。

　　“而且我们在这次行动之前都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等等，也就是说，如果它，这个海里的巨怪能让通过血统让你们无法动弹，那也有可能操纵你们？”

　　圆号小姐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后怕。她当时是打心底庆幸斯卡蒂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有后手。”

　　虽然效果具体如何还是未知——斯卡蒂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

　　“说起来，歌蕾蒂娅女士。我从维娜那里收到的提醒说，你其实是很瞧不起陆地人，让我们与你相处的时候注意一点。但我在这次作战里，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居高临下，我为之前的偏见道歉。”

　　听到这话，歌蕾蒂娅起身站到斯卡蒂旁边。双眼正视号角。

　　“维多利亚的士兵已经从我这里赢得了敬意。”

　　战争才刚刚开始。歌蕾蒂娅不知道还有多少优秀的战士会倒在恐鱼毫无名誉可言的利爪下。但她会试着相信。

　　试着相信他们有机会赢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