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语笑如花心似冰

卫环儿似乎一直在犹豫，是离开还是动手。

两方面的人都不是她的朋友，甚至可以说都是敌人。无论金龙帮还是楚恬儿，都想得到她的寻龙令。她很想一走了之，或者隔岸观火，做壁上观也好。可是楚恬儿再恶，终究是蒋休的姐姐，她不能坐视不理。或者，等楚恬儿收拾了这群恶徒，她再走也不迟，她这样对自己说。

在她的印象中，楚恬儿的剑法极为可怕，金龙帮人数虽众，却没人是她的敌手。用不多久，就会被她杀得七零八落。可是卫环儿忘了一点，楚恬儿曾被她刺了一剑，剑伤未愈，武功未免打了折扣。生死搏杀，这一点折扣，已经足令形势逆转。

卫环儿眼力不差，立时看出不对，这才猛地想起，她在楚恬儿肩头上刺了一剑。这么短的时间，伤口不可能痊愈。当下抽出琴中长剑，闷声不响的就在金龙帮众人背后下了手。

她这一伸手相助，再次转变了态势。

她的剑招秉承了卫雪翎的快剑真传，出剑如风，迅若闪电，转眼间就结果了四五个人。

金龙帮众人措不及防，登时大乱，不知楚恬儿的援兵究竟有多少。四散奔逃，连沙飞尘也收束不住。再者沙飞尘见卫环儿突然出现，料来还有个武功高明的蒋休，也一定就在左近。一个楚恬儿已难应对，如今又多了两个帮手，金龙帮人数虽众，也不是对手。尽管沙飞尘老于江湖，阅历颇丰，也不禁有些心忙，提棒便走。走得稍慢，肋下便中了楚恬儿一剑，伤得着实不轻。沙飞尘大叫一声，飞也似的逃了。

楚恬儿不舍，追了十余丈，斩了几个跑得慢的。咯咯咯一阵娇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你们还敢不敢来。”

卫环儿看她笑得花枝乱颤，一副天真无邪的少女模样，哪里还是那个杀人不麻的女魔头？不禁大为好奇，眼中露出异样光芒。

楚恬儿笑了一阵，收剑入鞘，回头又是一笑，道：“日前你刺了我一剑，现在你又来帮我，算了，一还一报，咱们算是扯平了。”

卫环儿点了点头，也向她笑了笑。

楚恬儿道：“咦，蒋休那小子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卫环儿神色一黯，垂下了头。

楚恬儿奇道：“怎么了？难道那小子出事了？”

卫环儿摇了摇头。

楚恬儿道：“也对，他若有麻烦，你应该陪在他身边才对。”忽地双手一拍，道：“我知道了，他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是不是？你放心，他若敢对不起你，我帮你打他。”

卫环儿叹了口气，用剑在地上写道：“他要做大侠，我要去圣心谷。”

借着月光，楚恬儿看着地上的字，又抬头看着卫环儿，道：“你不会说话，只能这样和人交流。时间长了，他不会嫌烦吗？”

卫环儿闻言，不由得脸色大变。楚恬儿的话，恰恰说到了她的愁思痛处。

楚恬儿却不以为意，道：“那小子曾受过马元合大恩，他知道马元合就在附近，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我是不愿见这些大侠的，这样吧，你和我一起走吧。左右咱们都要去圣心谷的。”

卫环儿怀抱古琴，黯然凝立，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恬儿不耐烦的道：“你走不走？罢了，你不愿与我同行，就回去找你的情郎哥吧。我走喽。”说着，摇了摇头，迳自走了。

走了一阵，听得身后脚步细碎，原是卫环儿还是跟了上来。

楚恬儿足下不停，笑道：“你跟着我来就对了，那小子若是放不下你，自然会来找你。若是他不来，你也就该放下了，你遇到的不过是个负心汉而已。”

卫环儿只是闷不作声的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着走着，忽听一声长啸响起，中气极是充沛，叫道：“环儿，你在哪儿？”听声音所在尚远，正是蒋休发声呼唤。

卫环儿身子一震，登时停下了脚步。

楚恬儿柳眉一挑，道：“哟，这小子倒是个痴心男子，还真找来了。”便是这时，她心中一酸，想到自己的所遭所遇，若是那个人有良心，何至于她孤苦无依的漂泊江湖，独个受苦？念及于此，一声冷笑，心道：“她明明是个哑子，凭什么就遇到了蒋休这样的痴情人？两情相悦，都是说来骗人的，哪有那么容易？”当下飘然掠至卫环儿身畔，笑道：“丫头，那小子找你来了！”

卫环儿点了点头，心神激荡，如果她能说话，一定会忍不住出声回应，可是她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举目四望，眼中已然噙满了激动的泪水。可就在这时，猛觉右腕一紧，半边身子立时麻木不仁。

原来楚恬儿心生嫉妒，恶念忽起，乘着卫环儿心神俱震，魂不守舍之际，欺身近前，伸手扣住了她的脉门，拖着她便走。

卫环儿临敌经验不足，待到惊觉，已然脉门被扣，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她惊怒交集，几欲晕去，耳边却听蒋休的呼唤犹在林间回荡，“环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