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契约

在到达二十九岁之前，赵四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四处拜访，终于在一处乱葬岗找到了红娘子的坟墓，她们合葬的地方墓碑上的字迹已经难以辨识，依稀能看到一个金字，赵四就近买了一处房屋，像是同情似的，也像是求饶似的，为红娘子守墓了六年。他每天早上起来在自己家里运动锻炼唱歌，在公司里已经养成了习惯，等到了黄昏的时候，就慢慢地一边坐在草地上，一边等着天色变晚，漫天繁星的时候，他总是傻傻地看着天空发呆，很希望红娘子出现。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不能理解。

但是时间并没有回答，无论刮风下雨，赵四晚上都一如既往地看着红娘子的坟墓，直到最后，觉得困倦难行的时候，才缓缓起身，自己一个人孤单地走回家去。可是，红娘子一次也没有出现。

二十九岁生日那天，赵四请人给红娘子修了一块碑。他这六年来，几乎成了一个苦情的守墓人，但是他知道，这六年除了父母亲戚，再没有除此之外的人来烦扰他了。他觉得自己很傻，傻的生活像是苦行僧。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在你遇到转折的时候，给你一巴掌，然后你只能老老实实的接受事情的发生，目睹着一切的开始亦或者结束。就在这天晚上，红娘子出现了，是的，又要进行交换了。

“为什么偏偏是我？"赵四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疑问。红娘子抚摸着赵四为她新建的墓碑，缓缓地回答，"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赵四沉默良久，积压在心中的愤懑和不甘冲出胸膛，”六年了，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守了整整六年，这六年你一次都没出现。"红娘子看着他，像是结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过了好久，她才冷冷地说道，"你是因为外面的事情躲了六年吧。"赵四抬眼看她，眼眶顿时红了一圈。红娘子沉默了。

就这样，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很长时间。红娘子终于主动开口了，"这次要交换的是你的健康。签订契约后，你将不会生病，不会受伤。"

赵四呆住了。他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陷阱。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有的选吗？"

红娘子依然用冰冷的声音回答他，"你只能选择签订，或者死亡。"

赵四点了点头，又一次用鲜血订立了契约。"下一次契约是我三十九岁的时候？"

"是的。"

赵四头也不回，大步地向自己的居所走去。看见赵四走的渐渐远了，红娘子才抱着墓碑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