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粉色好看，衬你”
“绿色也行，显嫩”
“红色好，多大气”
“白色不错，清纯”
“……”
“你除了夸会不会说点别的！”窈窈气呼呼的往昭昭腿上招呼，正想着骂他结果昭昭举着手呲牙咧嘴的笑，“我姐就是长得好看，穿啥都好看！”
……这孩子总是这样，让你骂都骂不得，窈窈拼命忍着笑瞪他一眼，还没拿起下一件衣服就听见他又冒出来一句，“就是再温柔点就好了，温柔点男人才喜欢”
“我怎么不温——昭昭你胡说什么！”
窈窈恼羞成怒的要去揪他的耳朵，昭昭眼疾手快的跳开，嘴上还不停，“我又没说错，姐你打扮成这样难道不是出去见人？而且见的还不是一般人！”
“我自己愿意打扮不行啊？”
“那长姐为何不穿宫装穿汉装，为何不佩旗头而佩钗？”
迢迢站在昭昭身边慢条斯理的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那点女儿心思，她又羞又气的撸起袖子就要给他俩点颜色看看，昭昭这次溜的更快，往门口一站腰板儿挺得笔直，“姐你要是打我，我现在就去告诉阿玛，说你有小情人了！”
“你！”窈窈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咬着唇盯了他几秒还是败下阵来，转身从锦盒里拿出来一把玉匕首，那是她今年的生辰礼物，昭昭一眼就看上磨了好久也没给他的宝贝，此时颇有几分不情愿的递给他——拿人手短，闭上你的嘴！
昭昭嘿嘿笑着把玉匕首往自己嘴上一笔划，“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她又看向迢迢，寻思着自己这个嗜书如命的弟弟该用点什么贿赂，谁知道迢迢直接自己摆了摆手，“长姐放心，我不会去皇阿玛那里说的。”
几年过去他虽然慢慢改了口，却不像窈窈和昭昭一样亲昵的喊‘阿玛额娘’，总是要别一句‘皇阿玛’听的永琪每次都苦笑几声，这次一出口窈窈就明白了过来，是啊昭昭和父母亲近，什么话都藏不住，可迢迢，没有正事他绝不会往永琪跟前凑一步，甚至是这皇宫，要不是藏书太多纪师傅学富五车他不舍得走，只怕是连进都不想进。
“迢迢……姐姐”
“不过长姐得告诉我件事，你要见的人，可是新科探花陆先生？”
他直接称上了‘先生’，可见这人的文采是当真把迢迢折服了，窈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昭昭啊了一声，“啥？探花郎？姐你不是去见图哥吗？”
我见他用出宫啊？我见他连脸都不洗至于在这画了两个时辰吗？
窈窈和迢迢一脸看傻子的眼神望向昭昭，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着急——不是，那探花郎，他除了会写两句诗他还会干啥？
“他长得好看！”
“图哥长得也不赖！姐，我图哥那胳膊那个有力啊，都能直接把我抡上天，你”
“你再在这废话，我也能把你抡上天你信不信？”窈窈转身微微俯下了身子与他平视，手指点在被他护在胸前的玉匕首上，“我再说一遍，拿人手短！”
昭昭似乎在纠结是匕首重要还是图哥重要，可窈窈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喊了侍卫来——皇阿玛有令，二阿哥今日若是背不会这篇《逍遥游》便不许出这个门，你们都看好了他！
“姐，阿玛什么时候”
“听明白了吗！”
“是！”侍卫们齐齐听令，门砰的被关住，迢迢捧着本书笑着瞥了眼嘟着嘴气得跳脚的昭昭，把《庄子》扔给了他“别蹦了，公主说话最好使你不知道啊？”
昭昭被书砸的脑袋疼，气呼呼的看着紧闭的门，几秒过后又觉得他哥说得没错，阿玛前脚说了什么后边忙起来就忘了，额娘刀子嘴豆腐心有时候又端不起架子来，唯独临安公主那眼刀一刮，谁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来……于是他转身气馁的打开了《庄子》，然而那又是鲲又是鹏的还没念完一整遍，就唉声叹气的喊了一声“哥，这怎么背啊……”
然而天公并不作美，还未到京郊的时候天气已经阴了下来，春日里缠绵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才盛开的娇花上，窈窈掀开帘子往外望着，突然有些犹豫。
他会来吗？下着雨应该也没有什么修禊的事吧？自己会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冒着雨去了，结果发现空空如也，把人家随口的一句话当了真？又或者自己迟到了这么久，他等不及会先走呢？
“姑娘是不是说错地方了？”
她今日乘的是会宾楼的马车，驾车的师傅是会宾楼雇得长工与他们几个孩子都熟悉的很，此时有些犹豫的望着前边，风景美则美矣，可没什么人啊。
窈窈已经掀开了帘子，同样注视着这一片烟雨濛濛，看不真切的亭台楼阁的影子在雨中飘摇着，的确看不见什么人。
“姑娘，咱们回去吧？”
“……”她思索了一下，回身把匕首揣在了身上，掀起帘子跳下来车，“不回，来都来了。”
可她越走心却越凉，总想着好看衣服穿的有些单薄，此时风一吹又下着雨当真是彻骨寒凉，攥着伞柄的手颤抖着泛了白，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过脚下松软的泥泞，望着空荡荡的亭子慢慢垂下了眼眸。
曾经自己看话本子的时候那些姑娘傻，现在才发现，傻的原来是自己。
“我还当你不来了呢！”
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笑意与惊喜，窈窈猛的抬起了头，果然见陆霁舟站在桥上，一身天青色的衣衫与身后的混沌雨幕融为一体，单手撑着一把纯色的油纸伞，颇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
“不是说修禊吗？怎么没什么人啊？”窈窈依然站在桥在另一端，隔着那一重起伏望着他，陆霁舟大概是怕她误会，“修禊都是曲水流觞，须得晴天才行，所以就改期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你家住哪，所以没办法告诉你。”又怕她不信还指着不远处依稀能见到的几处装饰，“你看，那边架子都搭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尾生抱柱而亡，我不能言而无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桥下走来，窈窈这才发现他应该在这里站了许久，半边的衣服已经被打湿，倒更显得像是晕染的水墨画一般好看，“幸好我来了，不然让姑娘白跑一回实乃罪过。”
“我今日还是男装，你别老姑娘姑娘的”窈窈又不争气的红了脸，她在最后关头还是把衣裳换了过来，毕竟她的确算不上了解陆霁舟，也不知那所谓的修禊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是穿男装安全些。
“好！”陆霁舟轻笑出了声，散在雨声中带了几分沉闷的魅惑，“那公子既然来了，是不是也该告诉我姓名了呢？这样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们也好临时改地方，不至于在这漫漫荒野潇潇雨声里站着吹风了。”
“在下姓陆名霁舟，霁舟两个字是”
“我知道怎么写”
“啊？你”
“‘云销雨霁，轻舟简行，已过万万山矣’不是吗？我那天听到了”
天知道这句话当时有多触动她，没什么道理，但就是扰得她的心根本静不下来，此时念出来脸就有些发烫，匆匆别过眼去看向远处的山水。
“那好，那我便介绍点你不知道的，我字舒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窕’，浙江余杭人，家里人算是比较多些，我祖父”
他一连串的要自报家门，窈窈慌忙打断，“你是哪里人，家里住哪和我有什么关系，说这些做什么。”
“啊抱歉，近来同年见多了，习惯了如此自报家门。”
他和煦的笑了笑，窈窈这才想起来还没恭喜他，“忘了说，恭喜探花及第。”
“你知道我中了探花！”
陆霁舟有些意外，继而高兴的不得了，窈窈呵笑了一声，心想我何止知道呢，这探花的位置还是我给你挑的呢，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本该是状元，结果被改成了探花，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你关心我啊？”
他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又把人羞的面红耳赤，窈窈迅速反驳，“我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探花？”
“新朝第一场恩科出来的前三甲，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她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陆霁舟的心情明显低落了几分，唔了一声把眼睛移向别处，“那你就空口道谢啊，没什么贺礼送给我吗？”
“……”窈窈还真没想到这茬，她堂堂公主送什么礼，都是别人上赶着给她送好吧，正尴尬的时候手里突然被塞进来一柄团扇，“不过你的祝福我收下了，呐，这是我的回礼。”
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窈窈一眼便看出这柄团扇价值不菲，无暇的白玉做的扇柄握起来如玉骨冰肌般柔滑，扇布是上好的杭绣织锦，桃花枝灼灼光华如真的一般，可见这绣娘的功夫只怕绣龙袍都使得……然而最让她惊讶的是扇面上的字——霞乃云魄魂， 蜂是花精神。
笔走龙蛇的几个字可见其万钧笔力，窈窈当初磨墨的时候便打量过他的字，见是他亲笔所书不由得抬头看他，陆霁舟也正看着她笑，“姑娘那日几出对子可见家学颇深，霁舟从未见过如此才思的姑娘，便以一联赠与姑娘，以表仰慕之思。”
他前边的话听得很少因为那半吊子才学被夸的窈窈心花怒放，可最后一句又觉得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当真是探花郎，这‘仰慕’二字说的含含糊糊，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是仰多一点，还是慕多一点，这仰慕中有没有夹杂着些许别的呢？
可她握着扇子还是笑弯了眼，脸颊的两团红晕艳比桃夭，“礼物我收下了，沾沾探花郎的喜气，说不定来年也能中个举呢！”
“你一个姑娘家，中什么举呢！”
“姑娘家怎么了？如今皇上已经开了女学，说不定哪年女子也能上科场考取功名做官呢！”
“好好好”陆霁舟不愿与她多纠缠这件事，见她又要走只顾着喊她，“诶，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姓萧，单名一个‘窈’字——‘窈窕淑女’的‘窈’”
她笑着回头，继而又转身离开，陆霁舟重复了好几遍‘萧窈’才回过神来，对着她的背影喊“那你家住哪，我该怎么找你呀？”
她正跳下桥，低头看着水坑里自己的影子笑了笑，“不用找，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们当然还会再见面。国朝规矩，皇帝要在放榜一月后于宫中御赐“恩荣宴”宴请新科进士们，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也许就是他们一生唯一一次面见天颜的机会，毕竟哪怕是进士，大多也是外派出京。而陆霁舟作为新科探花，必然会来此次恩荣宴，只是他没机会见窈窈，毕竟这样的场合从来没有公主出席的规矩。
不过窈窈才没有那么规矩呢，既然宫宴设在御花园，她就坐到旁边的亭子上去，正好四月的花开得正好，繁盛的花枝与绿叶能将她挡的严实，她还特意穿了身绿色的衣裳，躲在花枝间不停的向下望着。
算起来，她也好久没见陆霁舟了，这人不知道她住哪就往会宾楼寄信，元元倒也乐得当这个信差，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的火热搂住她啧啧道，“你说，要是陆霁舟知道他喜欢的姑娘是临安公主，表情该得是什么样啊？”
“你别瞎说，谁说他喜欢我了！”
“和我还装呢！人不喜欢你能天天给你寄信？人堂堂探花郎也很忙的好吧……而且，你不也喜欢人家吗？”
“我——我——谁说我”
“不喜欢他怎么信都不肯让我看一个字啊？”
元元笑眯眯的用扇子遮着脸，“还有你那宝贝扇子，四月的天有那么热吗天天不离手……我说临安公主啊，您就承认吧！”
“我……”
她的确不能反驳。她看到陆霁舟的信会开心，听到陆霁舟的名字也会高兴。这些天来天天捧着书追着纪晓岚问，吓得纪师傅茶杯都差点摔地上——公主咋突然这么爱学习呢？更是恨不得一天往养心殿跑八次，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什么时候能不能听到阿玛提一句‘陆霁舟’，还威逼利诱幼幼去打听，他爹到底打算把陆霁舟分到哪去……她其实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应该就算是喜欢了吧……
“看探花郎呢！”
身后冷不丁的一声吓得窈窈差点腿软，转身看着眉开眼笑的额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皇后娘娘还吓唬人玩呢！”
“怎么了？我可告诉你，在这躲着看热闹还是你额娘先想出来的点子。”小燕子切了一声一幅哥俩好的样子揽住女儿的肩，“你和额娘说，哪个是探花郎”
“我没看他！”
“我又没说你看他，我好奇人探花郎长什么样不成啊？”
小燕子笑自家姑娘这一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看就看呗，我和你阿玛不一样，姑娘长大了早晚要嫁人的，嫁个互相喜欢的，模样好性情也好的多好。”
“谁说早晚要嫁人的，我就想一辈子陪着阿玛额娘不好吗？”
她撒娇的偎在母亲怀里，小燕子亲昵的搂住她道了句‘好，怎么不好……’一边笑一边无意识的抚着她的背“可是窈窈，阿玛额娘不在意你嫁不嫁人，世人却在意。”
“在意在意呗，还能管得了我啊”
“管不了，但是说起来的闲话会让你难受。没有人真那么强大，对于外边的流言蜚语一点都听不到的。到时候光是那些满天飞的折子和民间传的闲话，就足够把你压的喘不过来气了。所以如果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不是更好吗？”
小燕子笑着把女儿鬓边的几缕头发别到了脑后，可窈窈看着额娘慈爱的模样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额娘说这些话，何尝不是自己的感受呢，外边的那些话，她到底还是听见了是不是？
立后七年来，朝野内外的声音就没停过。一开始因为有乾隆的遗旨到还好些，可渐渐时间长了闲话也多了，说皇后身子大概是伤了，不然从乾隆三十六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无所出？那既然生不出孩子就不要总霸占着皇上，从前是皇子也便罢了，如今可是皇上，膝下怎么能就一个儿子呢？
虽然她总说嘴长在人家身上咱们还能管得了？人家给朝廷卖命，咱们坐享其成，还不让人家说两句啊？反正她做格格的时候就是个不在格子里的格格，做皇后也不要当那个循规蹈矩的皇后！
骂便骂吧，反正又没少块肉，也没谁能真塞个姑娘进宫来！
可她还是往心里去了呀……窈窈往小燕子怀里靠了靠，她嘴上嫌弃着多大了还这么黏人手却搂住了女儿，“快说，哪个是探花郎，额娘帮你掌掌眼。”
窈窈也不再扭捏，骄傲的抬起了头，“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就是！”
“最好看的那个啊——那不是你阿玛嘛！”
小燕子笑起来的时候清亮亮的，恍惚间竟然如十八九岁的欢脱少女时一般，窈窈跟着看了下去，果然见阿玛一身明黄色的袍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撩袍坐在了正首的椅子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呼万岁声起，永琪随意的摆了摆手，“平身吧”。眼睛却向上瞟，隔着树枝窈窈都有点被抓包的心虚，仔细辩了下却发现阿玛没在看她，而是与身旁的额娘项视着笑了笑，然后转而对站在一旁的小顺子低语了几句收回了目光。
没一会便见小顺子小跑了上来，“娘娘吉祥，公主吉祥。皇上说，您二位要是想看不妨下去，都是些新科进士，国之栋梁，没什么外人。”
“你去不？”小燕子没着急答应，反而回头问窈窈，她果断的摇了摇头，小燕子呵笑了一声，靠近她耳语道“咋的，还想给他个惊喜不成？”
“不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公主……”
小燕子这回明白了，心想这临安公主谈场恋爱也不容易，自己当时是恨不得身份再尊贵些好能配得上永琪，这丫头却是巴不得没人知道她公主的身份别来图她的身份和地位。拍了拍她的手道了句让她注意些自己跟着小顺子走下了亭子，一旁的宫人们早已在皇帝身边摆好了椅子，小燕子走过去的时候才开宴的新科进士们纷纷停下了筷子，忙又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
一席人语气谦卑，倒像是真盼着她能活千岁似的，可小燕子内里却想笑，这些人学问做得好人也能忍，读惯了四书五经的平日里肯定没少骂她，指不定搬出多少仁义礼智信的规矩呢，结果真人站到他们跟前了，却又这么恭敬……
“你们继续，别因为我再扫了兴。”她笑着敛了裙子坐在永琪旁边，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一圈人，一眼便看见了那位探花郎，他长得高背又挺得直，不同于其余人的颤颤巍巍，一脸的少年意气风发，剑眉星目的容颜俊俏，当真是位俊俏郎君。特别是人说五十少进士，这一群人虽说都是同年，可这年龄倒真是天差地别，状元公瞧着得是位快五十的老头，一眼晃过去大多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更显得那位胸佩红花的探花郎的俊俏来。
小燕子将目光停在了他身上，探花郎宫宴佩花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也因此探花郎往往都是些容颜姣好的年轻人，或者说在才学和容貌之间，探花郎的容貌似乎更重些，不过这次的探花郎倒是个意外，那是因为长得好看还年轻失了状元位置的冤大头！
可虽说皇后娘娘刚刚说了大家随意，但自己没动筷子谁也不敢动，甚至连头都不敢抬，永琪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动作，结果小燕子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人家问“你就是新科探花郎陆霁舟？”
被点名的陆霁舟向前一步，“回娘娘，臣正是陆霁舟”
“今年多大了？”
“才过了二十岁生辰”
“才二十岁……当真是年少有为……是哪里人呢？”
“浙江余杭人”
“杭州呀！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呢，做官还是经商，是世居杭州吗？还有……”
小燕子嘴不停一连串的盘问像是说媒一样，永琪又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意识到不对，尴尬的笑了笑咬了下嘴唇，由着永琪替她解围，“皇后爱才，瞧见你如此年少有为便多问了几句。”
“谢皇后娘娘抬爱”
陆霁舟不卑不亢也不慌张，其他人的心里却已经开始八卦，这皇后娘娘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些，这是看上探花郎了呗！
也是，论年龄相当，论家世——这江南陆家也算是世家大族，论才能他早已名满京城，论样貌——新科探花郎那样貌还用挑？
只是羡慕啊，年纪轻轻考取探花，这再尚了公主……还是帝后独女，倾国倾城的临安公主……这怕不是神仙过得日子吧！
可这羡慕也羡慕不来，谁让咱爹妈没给生出那幅好皮囊呢，外加，这才学也的确是自愧不如。不过这才子佳人的故事世人都爱看，恩荣宴上这一出插曲很快便传了出来，陆霁舟大概是怕窈窈也听说了多想，寄来的信上说修禊宴推到了两日后，邀她一同去，还特别注明——我还在那桥上等你。
这回窈窈没有半点犹豫，而是结结实实的打扮了两天，挑衣服的时候想到好像陆霁舟很喜欢红色也挑了件绯红色百褶长裙，对着镜子照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桌案上的扇子，便也想着送给陆霁舟点什么，可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这里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陆霁舟应该不会感兴趣……左右看看，迢迢那都是些书，估计陆霁舟早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昭昭那……害除了吃的就是玩的，更是指望不上……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突然有了主意——去养心殿啊！皇阿玛那什么好东西没有！
此时正是晌午，这个时间阿玛一般都在屋里搂着额娘睡午觉，于是她大摇大摆的闯进了养心殿开始到处搜刮，金的感觉俗玉的又嫌素，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一支上好的毛笔高兴的才揣到袖子里，门突然被推开。
“窈窈？”
永琪一脸惊讶，“你在这干嘛呢？”
“啊——我——我找阿玛呢”她灵机一动笑着跑到永琪跟前，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瘢痕笑，“怎么画都觉得不好看，想找阿玛再画一次。”
“哦”永琪将信将疑的放下了手里的折子去拿笔，“你要找我去永和宫啊，中午的时候我一般都不在养心殿，要不是想起来有道折子没批，你不就跑空了？”
“所以才说咱们父女俩心有灵犀嘛！我一猜我那勤勉的皇阿玛就在这批折子呢！”她摇着永琪的胳膊撒娇，脸上的笑像是绽放了一朵花般，永琪叹笑着点了她的额头让她坐好，“想要什么？”
“梅花！”
“行！”
那时候景和皇帝答应的爽快，却丝毫不知自己画的这花究竟意味着什么，以至于后来小燕子想起这事就爱笑话他，“啧啧啧，皇上和我说句实话呗？是不是那时候手都想给自己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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