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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手遮风雨 如何永别

新还珠格格之桂堂春

晴儿见到了萧剑。

她把乾隆推进永和宫后自己就跑了出去,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进了永和宫的大门就再也出不去了,老佛爷如今在气头上,任是她说什么都没用,可在宫里又不知道去找谁,令妃的心思她琢磨不透,而且她是个无底线顺从皇帝和太后心意的人,绝不会正面起冲突,思来想去只好去找了完颜将军。

说起来老佛爷当真是疼她,为了让她和完颜多接触接触,专门在慈宁宫的后院寻了处厢房让他住着,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晴儿和他倒也熟悉了些,知道他是个性子挺好的人,人爱笑但是话不多,虽然久经沙场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但是却并没有太多的杀戮之气,反而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像个白面书生一般,三十多岁的人依旧保养得宜,笑起来满面春风,见她进来慌忙站起身来,“晴格格。”

“我说过了,唤我晴儿就好。”

她手攥着帕子十分紧张,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看他,“完颜,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但我想,既然你马上要成为我的丈夫,我就应该信你。”

“晴格——晴儿,你是”

“你带我出宫,现在就出宫,你骑最快的马往城郊奔,去找永琪,让他马上回宫,一步都耽搁不得!我去找傅恒将军。”

未婚便跟着男人出宫,这要是被发现了也是重罪一条,可是她此时顾不得了,“完颜,你帮帮我好不好?小燕子等不了了。”

完颜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其实不怎么认识小燕子,毕竟从他入宫这位五福晋不是病了就是不舒服,当年乞巧宴上他目不斜视谁都不敢看,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五福晋,一旦救了,就相当于五阿哥扯上了关系,可是完颜家族几代来奉行的都是‘孤臣’的路子,哪怕是九子夺嫡的时候,也没有牵扯到这里面去。可他也只是愣了几秒,继而坚定的看向晴儿,“我们马上走,你收拾一下!”

马车先停在了富察府门前,完颜做事十分的周到,先跳下车又要扶晴儿下来,晴儿此时满心忧虑着小燕子哪还顾得上这些,手和他相握着也提着裙子下了马车,可一抬头,就看见了萧剑。

从乾隆三十二年的春天到现在,整整四年的时间,她终于又见到了萧剑。

也许是心灵感应,萧剑此时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间两人眼神都颤了下,嘴唇颤了下却又都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晴儿,怎么了?”

完颜见她出神不解的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晴儿忙回神掩饰着,“没事,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她轻轻抚了下他的手臂,提着裙子转身进了富察府,没有再回一次头。

你若无心我便休,青山只认白云俦。

……

“尔康还活着是不是?他被救出来了是不是?他们一家三口团圆了是不是?”

永琪激动的抓着江墨的袖子,江墨连忙点头,“是,都救出来了。但是身体太虚弱了,紫薇陪着他一起住在萧剑在云南的家里,一切都好。”

“那就好……”他苦笑一声,“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有一对是幸福的。”

“永琪,你”

“他在哪?会宾楼?带我去见他。”

二月的天黑的很早,不过酉时太阳便已经落了山,永琪在会宾楼待到很晚才回宫,窈窈正跪在愉妃的灵位前,听见声音惊恐的向后撤了一步跪坐在了蒲团上。

“别怕,是阿玛”

永琪心里涌上了太多的苦涩,今天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因为一点动静就怕成这般模样呢?

“阿玛”窈窈扑在他怀里,手臂已经被人包扎过还系着一个小蝴蝶结,他心疼的抚上那处伤口,“还疼吗?”

“不疼。”

窈窈很少如此听话,这姑娘性子随小燕子,再小的伤口也要喊天喊地的惹他心疼一番才好,每次就蹭破一点皮也要挤出两滴眼泪来,可你给她一块糖吧,又眉开眼笑活蹦乱跳了。

小燕子总说他太宠着窈窈,“咱们英明神武的五阿哥,连她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啊?”

哪里会看不出来呢,只不过他乐意宠着罢,其实小燕子又何尝不是呢,她要是知道窈窈如今这样懂事,只怕心疼的更狠。

“你就一直在这跪着?这么冷的天,还穿的这么薄,怎么不多加件衣服,把自己照顾好。”他看着窈窈连披风都没穿就开着门由着冷风吹得小脸通红忍不住嗔怪道,突然想起阿图猎的那张虎皮,从包袱中拿出来递给她,“你还记得尔泰叔叔家的阿图哥哥吗?呐,他给你猎的虎皮,快围上看看暖和不暖和。”

阿图给他的时候说这是送给窈窈妹妹的生辰礼物,他原本想着等花朝节那天再给她,如今看来,也许他再也没机会陪女儿过生日了,没法看着她好好长大了。

这虎皮当真是好看,窈窈喜欢极了,俏脸偎在那张发亮的虎皮上衬得愈发的灵动,永琪看着眼眶发热,“我们家窈窈真好看。”

可小姑娘却抬头看着他,“阿玛,额娘会冷吗?”

“话本子上的监牢又黑又冷,他们说会有老鼠,会有蟑螂。额娘又怕黑又怕冷,还怕虫子,她还怀着小弟弟,她该怎么办啊……”

她该怎么办啊?

这也是小燕子此时的想法。

天牢里当真是冷,特别是天黑下来的时候。阴风呼呼的仿佛要往骨子里钻,地下潮湿的结着青苔,墙根顺着滴下的水冻成了一串水柱,京城的春风没能刮进这座暗不见天日的牢房半分。

小燕子总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想了一会才记起来,那年在南阳,他们去看那两个害得萧家被灭门的罪魁祸首的时候,他们就住在这样的监牢里,老鼠光明正大的在其间穿梭,叫不上来名的小虫子沿着墙爬,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凄厉的吓人,生锈的铁窗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南阳穷,还自我安慰杭州一定好得多。现在看来皇城根底下的天牢都是如此,杭州能好到哪里去呢?她的阿爹当年的处境会好到哪去呢?

如果阿爹知道,他当年拼了命护下的女儿终究还是落到了这步天地,终究还是和他们一样被关在了冰冷的地牢里,等着死期的到来,会作何感想呢?

肚子有些坠人,她想坐下去,可手才摸到那冰冷的墙壁就弹了起来,太凉了,她害怕会冻着孩子。可摸着那圆滚滚的肚子心里却更加的酸涩,这两个孩子能生下来吗?她在外边的女儿又会过得怎么样?……永琪,永琪,会来救她吗?

会放弃他唾手可得的一切,充满荣光的未来,雄心万丈的抱负,来救她吗?

还是像当年一样,因为责任,因为苍生,因为理想,而选择把她推开?

她不敢确定,女人是看不透男人的野心的,她以前总觉得永琪是个没什么野心的只有着热心的人,可这些年的日子过下来她早就发现了也许皇家人到底是皇家人,永琪有野心勃勃的一面,有杀伐决断的一面,有冷漠骇人的一面……

她曾经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折磨的痛不欲生,哪怕是知道永琪有许多的迫不得已,宫里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也还是有些转不过来这个弯,是晴儿找到了她,没有像别人一样说永琪有多么多么的好,有多么多么的无奈和艰难,而是实话实说,“是,这就是他的缺点,他无论再怎么说自己为了天下苍生再怎么做好事,也不能否认他还是带着一点私心的,他对于皇位的向往不仅仅是因为复仇不仅仅是因为抱负,也是有一点点是因为他的野心和对权力的向往的。”

“小燕子,你没有错怪他,也不必觉得愧疚。”

晴儿偏着头冲着她笑,“但是,我们爱一个人,就是要爱他的全部,接受他的全部,包容他的全部,你享受了他的好,就得承受他的坏。人无完人,永琪也一样,你不能以一个圣人的标准去要求你自己的丈夫,如果你真的觉得他的这些缺点你接受不了,那你就离开,也别舍不得他对你的那些好。

如果你舍不得他的话,就请接受他的一切吧。”

所以,这样的永琪,会来救她吧?哪怕不是因为自己,也会因为孩子?

“阿玛,额娘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她了。”

窈窈揪着永琪的袖子问他,永琪抿了抿唇,笑着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明天,等你睡醒,额娘就回来了。”

“真的?”

“真的,阿玛和你保证。”他这话像是对窈窈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伸手把她抱起来,“但是现在咱们先去洗把脸,你瞧瞧你都哭成个小花猫儿了,等额娘回来看见,又该骂你不爱干净了!”

小燕子这人有趣,她虽然爱乱放东西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却极爱干净,衣服从来都整整齐齐的还带着皂角香,所以对永琪经常趴在桌子上不脱衣服就睡觉的行为不是很理解,更不能看见窈窈脸上有什么灰啊土啊的,窈窈似乎想到了额娘叉着腰河东狮吼的样子后怕的点了点头,双手搂住阿玛的脖子由着永琪把她抱在榻子前,永琪今天似乎极为有耐心,慢悠悠的烧了一壶开水,一点点的向清水里加着,手指在水里搅动了一池波浪,生怕会烫着或者冰着女儿。

白色的帕子被沾湿,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轻轻给窈窈擦着脸,手指轻柔的划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描摹着她如画的眉眼,忍不住去想,都说女大十八变,小姑娘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呢?

眼睛会像小燕子一样吧,大大的灵动有致,鼻梁挺挺的一瞧便是个美人儿,还有那弯峨眉,如远山般好看……

也不知道会便宜给哪家的小子,人正不正,对窈窈好不好,又会不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阿玛,已经擦干净啦!”

窈窈有些坐不住,阿玛给她擦脸都不知道擦了多久了,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永琪才回过神来放下手帕,带着笑看她,“阿玛给你画个花怎么样?”

“好呀好呀。”

小姑娘兴高采烈的点着头,她早就看上了阿玛那一手好画,当时她乱动额娘的胭脂把自己的脸折腾的一团糟,额娘一边骂她一边要教她,阿玛就在一旁笑“你也没好到哪去嘛……”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阿玛手艺了得,可当她也央着阿玛的时候他却怎么都不肯,偏偏额娘要晃着在她面前炫耀,那弯弯的柳叶眉好看极了,于是她又哭又闹,可这次阿玛却怎么也不松口,“等你长大了,阿玛送你出嫁的时候肯定给你画!”

其实那时候永琪不是不肯给她画,而是因为书上说,古时唐宋婚礼,姑娘出嫁的时候由父亲亲手在女儿额前画一朵花,称为‘点额’以求吉祥。一来他不舍得窈窈出嫁想都不敢想,二来他是个颇重仪式感的人,不愿先破了这个规矩,于是即便后来见窈窈把小燕子的胭脂霍霍成那样,也没松了口。

而如今,既然他看不到女儿嫁人了,便把自己最深最深的祝福都送给她吧,愿她的小公主,永远永远,善良可爱,平安顺遂。

握着笔的手在抖,她眉间的那一处瘢痕未平画起来颇要功力,永琪一点点的落下笔勾画着花瓣的纹理,一下两下软绒绒的毛刮在她脸上,小姑娘咯咯的笑出了声,更衬得人比花娇。

“好了。”

永琪落了笔,窈窈激动的扑到了铜镜前,侧着脸照着额前的那朵花,花开得那样的饱满,像是倾注了她的父亲全部的祝福一般,她笑盈盈的转身看着永琪,“阿玛,我好看不?”

“阿玛?你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其实阿玛一直在看着她,望着她的眼睛憋得通红……

旗头一边的流苏随着她晃,另一边垂下的玉珠滴滴答答的在烛光下晃着光影,当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得惊为天人,美得不可方物。

“好看,我们窈窈最好看了。”

他说完这句鼻头忍不住的酸涩,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可又不好意思在女儿眼前落泪,于是慌忙背过身去,“不早了,你快睡觉吧。”

“我不想自己睡”

她又恢复了从前骄蛮的性子,双手拽着永琪的胳膊晃呀晃的撒娇,“阿玛陪我吧。”

“行”

永琪有求必应,把女儿抱上床卧在外边一边拍着她一边要给她讲故事,小姑娘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嘿嘿笑道“阿玛以前也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以前呀,那好像是很久以前了,她不过三四岁年纪的时候,永琪总是这样,一边拍着女儿的背一边讲,什么孙悟空林冲诸葛亮……古来今外的都要讲一个遍。可是后来他越来越忙,陪窈窈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次窈窈不满的抱怨的时候他总要说——阿玛忙,以后陪你,时间多着呢……

却没想到,时间这么快就要没有了。

“讲一个‘孺子牛’的故事吧……

传说在春秋时期啊,齐国有一个国公,老来得子有一个儿子叫孺子,齐国公特别喜欢他,走到哪都要抱着他,有一天孺子想让齐国公装作一头老牛来背他,大家都觉得荒谬,结果齐国公竟然真就答应了,还让人拿过来一个绳子自己套到脖子上,装作老牛一样在地上滚呀爬呀,孺子特别高兴,结果玩着玩着突然跌了一跤,老国公也栽到了地上,牙磕掉了。”

“啊?那国公是不是很生气,就像玛法生气的时候一样吹胡子瞪眼的?”

“没有,他没生气。”

“为什么呀?”

“因为孺子是他的孩子啊,父母对孩子哪会那么计较呢,只会很爱他 ,很爱很爱他,巴不得把所有好的都捧给他。无论他做什么,心里都一定是爱孩子的。”

永琪轻轻的把女儿额头上的碎发拨到一边,“睡吧”

大约是因为永琪陪在身边,窈窈很快便睡着了,小姑娘梦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吃的,还要吧嗒着嘴,永琪爱怜的看着熟睡的女儿,她手腕上还带着四岁永琪送给她的生辰礼物,那白玉手镯豁口大四年过去了也没小多少,小兔子依旧憨态可掬的只可惜耳朵被她磕掉了一只,那时候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他,“阿玛,兔子耳朵没了。”

“那阿玛再给你买一个!”

“不要,它已经没了耳朵了,我要是再不要它,它多可怜呀”

永琪哭笑不得的听着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却又觉得自豪,谁说他们家公主刁蛮的?多善良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啊。

永琪情不自禁的吻在了窈窈额头上盛开的那朵花上,窈窈,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快乐,一定要记得,你的父亲,很爱很爱你……

我多想陪你长大啊,多想看着你结婚生子,看着你儿孙满堂,看着我最爱的女儿,永远都是那么的明媚张扬的……

“王爷”

门被敲了两下,紫苏同样眼眶红红的望着他,“时辰差不多了。”

他点了点头,把窈窈轻轻从床上抱起来,郑重的交给她,“大姐,拜托了。”

他用了察里图的称呼,紫苏抱着窈窈无法下跪,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公主的命就是我的命!”

永琪道了声谢,送了紫苏出门,晴儿早就等在了神武门口,见到他们以后突然着急的朝着侍卫冲过去,说老佛爷最爱的狗不见了,神武门的侍卫被她催促着去找狗,永琪趁这个时机,悄悄的推开了宫门带着紫苏逃了出去。

萧剑在门外等了许久,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往里望,惨白的月光映着一道翩然的身影转瞬即逝,可他认得出来,那是晴儿。

门很快被关上,永琪一身夜行衣站在他面前,紫苏怀里的窈窈睡得正香,永琪却看都不敢再看一眼,朝着萧剑长长一揖,“萧剑,窈窈姓萧。”

窈窈姓萧……也许这就是宿命,萧家的女儿终究是要萧家来养的。

“一个时辰,如果没见到我们出来,萧剑,你就带着窈窈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去云南,哪都可以。”

“为什么不去云南?”

“因为那我知道,你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也许想的没有那么狠。”

永琪苦笑一声,用力的攥紧手里的长剑,转身欲走的时候萧剑突然喊住他,“晴儿……她真的要嫁人了吗?”

他原本回来的也没有那么快,就是听说了老佛爷跟前那位三十岁的老格格终于要嫁人了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倒也不是要抢婚或者是觉得晴儿会为了他逃婚似的,但就是想回来,想回来再看她一眼……

永琪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萧剑便已经明白了过来,“也好,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去哪要多久,不连累她了。”他并不愿多说,转了话锋看向永琪,“可是你得想清楚,窈窈睡着了好送走,小燕子呢,你要怎么和她说?”

“我自有办法。”永琪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长长一揖,“萧剑,大恩不言谢,永琪的妻子和女儿全仰仗你了。”

“永”

他不等萧剑说完便转身离开,高举着双手挥的潇洒。

人们常说半夜三更半夜三更,快到子时的时候是一天中最黑暗也是最寂静的时刻,永琪抬头看着面前这二十个和他身着夜行衣的兵士们,还未说话就看见傅恒又是气冲冲的闯了过来,瞧着他这幅阵势气得直跺脚,“永琪!你就是不肯听劝是不是!”

“你为着一个根本不适合你的女人,要把一切都搭进去是不是!”

他原以为永琪会想明白的,没想到他做事还是这么冲动,此刻指着他的手指都被气得发颤,永琪却坦然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傅六叔,我从来都没觉得我们之间是合适的。”

“乾隆二十六年夏,南阳大雨。我们和好的时候小燕子就问过这个问题——她说也许西林格格真的更适合我,我当时的回答是「可是感情是不能只用适合来衡量的,一场感情终究不是我们交换安稳和平淡的砝码,婚姻也不是两个人衡量双方条件后的交易,而应该是我们携手面对风雨,期待未来的动力。」现在这话我也送给傅六叔,虽然也许你觉得小燕子似乎并没有与我携手面对风雨,她不能理解我的许多行为,觉得我冷血、嗜杀、贪权……但是如果没有她,我会觉得人生了无生趣,要杀要剐随他们去,反正来人间走一遭,活了二十多年,也是赚了。”

“至于傅六叔说得天下苍生的问题……”永琪顿了顿,把手里一个蓝色的册子递给了他,“这是「谏思二十梳」,上边整理了我所有对于治国理政的想法,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傅六叔拿着它,看看我那些弟弟们谁还有天赋,毕竟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也差不到哪去,其实我在科尔沁瞧着永璂也不错,傅六叔如果拿着它去投诚,我相信皇后那样的聪明人也不会对傅六叔不敬的。这样,大概也算没太辜负了我身为皇子的责任吧?毕竟我也没那么大脸,觉得大清没了我就要亡国似的。”

他轻声笑了下,眼神里平静的看不出丝毫的惧怕,“但是我知道,我的妻子不能没有我,小燕子不能没有我。”

“我曾经放弃过她一次了,曾经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放弃过她一次了,是她不计前嫌的选择放下所有和我在一起,傅六叔,你说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能辜负呢?

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丈夫,哪怕我不爱她,就凭她是我妻子这一点,我也该去救她,更何况……我爱她,我爱她胜过爱一切……我不能再让她牺牲一次,仇是我结下的,孩子是我同她有的,她一个人放弃了父母放弃了家仇和我在一起为我生儿育女相守十年,我必须得对得起她!”

他句句诚恳,傅恒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可心底还是不舍得他去冒这个险,只好指着他身后的那些人,“你要对得起她我不拦着,那是你的事情。可是你身后的那些人又不欠她的,你也要让他们为了你们的爱情陪葬吗?”

永琪没回答傅恒,转身沉重的给自己斟满了一碗酒,

“大家都是熟人,都是跟着永琪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我便不瞒着大家了。

今天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若是赢了,我能保住你们的命,却保不住你们在京中的一切;若是输了……你们也不会成为被铭记的英雄,不会和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一样马革裹尸赢得身后名,而是会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

因为这次去,你们不是跟着我打缅甸,打准噶尔,而是单单纯纯的为了我个人的私事,为了救我的妻子。

所以,我不逼着大家和我一起去,只希望大家,如果不愿去,也不要泄密,给我一个把妻子救出来的机会。永琪在此,谢过各位了。”

他仰头把酒喝得干干净净,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们,察里图最先给自己倒了一碗,“我跟着将军去!将军去哪我去哪,将军要干什么我都去!”

“我也跟着去!我这条命是将军救的,我什么都不怕!”

“我也去!我们南阳两场大雨,要是没有五阿哥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我!我家里什么人都没了,从西北打到西南,父亲兄弟叔伯都死光了,我能活到今天已经赚了!”

“我妹妹的命是福晋救的,当年是她在路边把小姑娘救下的。”

……

一个接着一个的表态,都捧起碗来坚定极了,永琪又斟满了一杯酒凝重又感激的看着众人,“干!”

汉字果然博大精深,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能表达出无限的情绪来。

傅恒看着他们离去的决绝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富察皇后。如果乾隆有永琪一半深情的话,是不是姐姐也不会郁郁而终呢?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夜晚。更漏声声敲打着所有人的心,宫城内外几乎都是一夜未眠。晴儿跪坐在太后榻边祈求着满天的神佛保佑,“晴儿愿折寿二十年,以求老佛爷能”

“晴儿……”

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老佛爷当真睁开了眼,晴儿激动的眼泪唰的落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哆哆嗦嗦的就要起身去寻在外间的太医,却被老佛爷拦下,“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中用了……”

“谁说的,老佛爷是千岁千岁千”

“害,千岁那不成妖精啦?”老佛爷当真是不害怕死亡的,也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回首半生倒也知足,“我今年八十有余,儿孙满堂,虽说做嫔妃时苦了点,可做了大半辈子的太后什么福都享了,已经知足了。”她颤抖的握着晴儿的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老佛爷”

晴儿哭得泣不成声,惹得老佛爷还要替她抹眼泪,“晴儿,你和我说真心话。你是不是还没忘了萧剑?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完颜?”

晴儿只低着头哭不肯说话,老佛爷心疼的拍着她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罢了,我疼了你一辈子,那便再纵你一次,我会取消指婚,等我死后,你就出宫去随他过日子吧。”

“老佛爷!”晴儿哭得更狠,她愧疚,愧疚老佛爷当真是疼她疼到了骨子里,可她就连刚刚求神拜佛的时候都说不清究竟有多少是为了小燕子而求的……她也不舍,不舍得老佛爷真的就要离开她,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作亲人,最爱她了……

“我以为您,我以为您不要我了,生我的气了……”

“我怎么会生晴儿的气呢?我的好晴儿呀,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老佛爷已然气若游丝,依旧撑着一口气爱怜的看着她,“我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了。”

“老佛爷疼晴儿,晴儿知道,那能不能也疼疼小燕子?老佛爷,小燕子怀着孩子,七个月的身子还是双生子,在那天牢里再呆下去是要命啊!老佛爷!”

晴儿砰砰的磕着头,“所有人都听见皇后娘娘说您是被五福晋气倒的,老佛爷,您若是有半点事,她都活不了,可是那是三条人命啊!”

她拼命的握着老佛爷的手,祈求的望着她,太后无奈的闭了闭眼,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一样呼噜呼噜的响“我何尝不想疼她?我何尝不知道女人怀着孩子有多苦?我又何尝不知道你恨我,永琪也恨我……可是晴儿啊,我是他的亲祖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毁了,我了解男人,在他们心里永远都是江山最重,他如果现在救下了小燕子把一切都扛下来了,一年两年无所谓,可是五年十年,他还是会怨的……他们两个过不好的……对于小燕子来说,这个时候牺牲了自己,在永琪心里搏一个好名声让他这辈子都萦绕心头挂念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见了太多后宫的花落花开悲欢离合了,只可惜这群孩子们不懂,也不肯信,更不肯听劝。别说永琪,就她现在瞧着晴儿,其实这姑娘心里都是很多的不认同。不然她也不会依然这么坚持。

老佛爷受不住晴儿这样凄惨的目光,只好道“如果我给你一个选择 ,我只有一道旨意。要么,赐婚你和萧剑;要么,放小燕子出来。你选哪个?”

晴儿没有半分的犹豫,昂着头坚定的看着她,“放小燕子出来。我嫁完颜,别说完颜,老佛爷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甚至晴儿也可以终生不嫁,守着老佛爷一辈子!”

“那小燕子就那么值得?!值得你和永琪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的不要命?!晴儿,萧剑不是你的命吗?”

老佛爷震惊不己,声音急切的不停的咳嗽着,整个人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不是。他只是我的爱情,但是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十年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是由与老佛爷的亲情,与小燕子的友情,与这慈宁宫里一草一木组成的。在我心里,您和小燕子,其实比萧剑要重的多……”

她又一次叩首,“老佛爷,求您饶了小燕子吧,她其实没做错任何事啊!”

老佛爷瞧着她的表情却有些失望,“瞧瞧……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最疼的好孩子竟然没有半句是要说给我听的……晴儿啊晴儿,哀家疼你护你了二十多年,你要和我说的,就只有让我救小燕子吗!

你明明知道,我想看到的是你的幸福,是你嫁给你喜欢的人,我想看到的是永琪安安生生的坐上皇位,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你明明知道!”

她最疼的两个孩子啊,一个永琪能说出‘我们爱新觉罗家’这样的话,一个晴儿又这般……

她说不上来是哀怨还是愤怒,总之是大吼了一声,鲜血顺着她呼出的怒气奔涌出来,晴儿高声喊了句‘老佛爷’,看着她直直的倒了下去……

“太医!”

老佛爷再次晕过去的时候永琪正站在天牢门口,皇后的确做了万全的准备,天牢门口多的是有备而来的大内高手,永琪瞧见不是狱卒和御林军的人反而松了口气,他并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平白的搭上命,但既然是皇后的人……那就等死吧!

“不要手软,格杀勿论!”

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将士们齐声应是,到底是从腥风血雨里闯过来的,漠北草原上那样勇猛的骑兵都降的,这些大内高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虽然人多但也没撑多久,一阵血色苍茫中永琪淌着血破进了天牢的大门,他抢过桌子上一盏灯一排排的找着小燕子,犯人大多浅眠,听见动静纷纷醒来,求生的欲望引得他们剧烈的晃动着铁门架,“大侠,救我出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引得才迷迷糊糊有些困意的小燕子也朝外望去,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永琪真的就朝她走了过来,哪怕他隐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一盏灯映着他长长的影子,微弱的烛火摇曳着晃过他紧绷的侧脸,衣服上大片大片的沾着血迹,只露出一双眼睛透露着无限的焦急,半明半暗间就好像拯救天下的大英雄一般,小燕子瞧着他宛若神祇般大步走来,激动的冲到铁门边把手伸出去拼命的挥着。

“永琪”

她用尽了好大的力气去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嘴唇只是在轻轻的发颤,急的满脸是泪的时候,永琪终于看见了她。

明明不过才半天的时间,可小燕子像是觉得几个世纪没见过他一般,看着他朝着她奔过来就已经失声痛哭起来,永琪举起手中的斧子一把劈开铁锁链,拦腰把她抱起就往外跑,小燕子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只觉得心跳的大脑空白的什么意识都没有。

好像跑了好久好久,二月的风呼呼的刮过,可她埋首在他胸前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停下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才喊了一声‘永琪’,就见他向后退了一步,眼睛并不看她而是直直的盯着她的身后,“把你妹妹带走,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小燕子原本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见到萧剑的时候还有几分惊喜,可眼里的光才亮起来就听见他说得这句话,愣愣的转过头去,目光呆滞的看着他,“永琪,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就是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她大吼一声,拽过永琪的袖子强迫他转过身来,“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你要萧剑带我到哪里去?”

“去哪和我没关系,总之走得越远越好。”他轻轻的把袖子抽出来,故作无奈道“小燕子,你也理解我一点,我没有办法……你犯了太多的错,倒卖军火,私传禁教……还……还有了孩子,最重要的是,你把老佛爷气病了,我不能为了你成为一个不忠不孝的人,你这些错,哪一桩哪一件都是死罪,还是走得越远越好吧。”

“倒卖军火,私传禁教……有了孩子?!”她说一句喘一句,盯着他的眼睛满满的不可置信,“爱新觉罗·永琪,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这些话吗?!”

“我敢”他迎面对上她的眼睛,那双他初见就觉得怦然心动的眼睛一如往日般清澈,清澈的映着他的模样,湿漉漉的含着眼泪,逼得他攥紧了拳头才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小燕子,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江山马上就要到我的手里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毁了我的所有,毁了我所有的努力!

你是看着我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你也知道我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我不能放手,绝对不能放手。可是那些事情如果都归到我的头上,这一切就都完了,我就完了!”

“所以呢,你要我把这一切都担下来?为了你帝王之位铺路是不是?”

“是,我想要做更多的事,做更大的事,就必须要到更高的位子上去。小燕子,我是皇子,其他的兄弟都没有我优秀,那尖尖上的位子凭什么不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为其他人做嫁衣,自己甘当一个失败者!”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们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小燕子忍不住吼他,声音尖尖的打颤,“我就这么不值得吗?我们的爱情就这么的不值得吗?你以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哪怕就是南阳大雨的时候,他也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年纪小,现在长大了。”

“不是,是你变心了!”

“是,我是变心了。但是小燕子,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十年来你只生一个女儿我说什么了吗?十年来所有人都逼着我纳妾我做什么了吗?我今天把你救出来 ,就是看在我们十年的夫妻情分上。”

“小燕子,你说我变心了,可你要是没有变心,如果你还爱我,你这个时候就应该走呀,走得越远越好,不要让你的存在成为我的污点。你放心,他日我登上九五之尊,会追封你为皇后。你”

‘啪’的一声震破了长夜,电闪雷鸣间雨下的更急,小燕子剧烈的喘息着双手也跟着颤抖,“爱新觉罗·永琪,你无耻!”

她用了狠劲去打那一巴掌,可永琪却半点感受不到疼,看着她眼里的痛苦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天知道他多想抱抱她啊,多想抱抱她问她,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你有没有受苦,你……想不想我啊?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必须要把小燕子逼的远远的,他不能让小燕子知道真相,只能看着她痛苦的低下头抚着肚子,“我真傻,我傻乎乎的拼了命等着我的丈夫回来,我拼了命的想给他生一个孩子,可是人家呢,人家根本不领情,人家的心里只有所谓的江山权力和天下苍生,我就像个傻子一样!”

“可是你不要我,你嫌我挡了你的路,你难道也不要这个孩子吗?啊?爱新觉罗·永琪,你难道也不要这个孩子?你难道真好意思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吗?”

“是,但他是我的耻辱,他们活着对我没有丝毫的意义,我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不少这一个。”

“可这孩子是我一个人怀的吗?!”

“我从来没有说,要你生一个孩子啊?”

他这句话是真心的,他从来没有说过啊,他宁可当时小燕子根本没怀这个孩子,可他每次想到如果的时候就像打死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冲动呢?

一晌贪欢,却误了卿卿性命。

“好好好”小燕子被他气得想笑,突然尖叫道“那我还要这个孩子干什么!”

她拼了命的要去捶肚子,一直站在后边未发一言的萧剑连忙拦住她,永琪立刻收回了要伸出去的手,把脸别到了一边,“快走吧,从此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永琪转身就要走,却被小燕子拽住,“我女儿呢?萧窈呢?她姓萧,是我们萧家的姑娘!”

她以为永琪不会舍得,毕竟他也许真的变了心,或许对这两个孩子不曾有什么感情,可他对窈窈,对他目前唯一的亲生女儿,总该是真心的吧?没想到永琪指了指后边,“还给你们家了,在后边躺着呢。”

“爱新觉罗·永琪,那是窈窈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过一个女儿而已,你要是不想要,我也可以留下,长大了送去科尔沁和亲。”

小燕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永琪嘴里的说出来,可她不知道的是,永琪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踏实的,因为这样的话,能让他觉得还有一丝丝的欣慰,他把女儿送出去了,他的女儿这辈子再也不用和亲,至少可以跟着母亲和舅舅,健康快乐的长大……

小燕子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甚至生不出来气,她只是不明白,那个疼她护她的永琪,那个上午还护着她不肯撒手的永琪,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用生命去爱的永琪,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心支离破碎的,永琪也根本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转过身去艰难的迈起步子,走一步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句——爱新觉罗·永琪,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不能回头!

一声冷笑在他背后响起,小燕子凝望着他的眼眶发红,把眼泪狠狠的憋了回去,“我知道你说的都不是实话,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永琪微微一怔,哀婉凄切的声音又响起——“你不就是舍不得你要到手的江山吗?你不就是卸不下你身上的那些责任吗?你不就是又要放弃我一次吗!

那你就直说啊,你救我出来装这个深情干什么!你和我说这么多混帐话干什么!”

‘砰’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小燕子把头上的那支玉簪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我说过,这簪子再丢一次,我就不要了。”

“爱新觉罗·永琪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是我小燕子不要你了!”她很想骂他,很想骂他不得好死,可话到嘴边却又舍不得,百转千回成了一句,“祝你,得偿所愿,永不后悔!”

她蹭的转身离开,永琪扶在墙上手指都抠出血来才忍住没回头,听着车马的声音早已远去才敢回身望去,潇潇雨幕里马车的痕迹,越老越小,越来越小……

又是一年下雨天啊,又是一次离别时……只是今朝一别,恐怕再无见面之日了……

永琪低下了头,寻找着那个被小燕子扔了的玉簪子,可也许是下了雨的土地松软,她扔的地方又刚好是个水坑,那玉簪子,竟然没坏……

当然永琪后来才知道,那玉不是什么好的成色,里面掺着石头,自然不容易碎了。

他捡起来紧紧的贴着胸口,却又颓然无力的坐在了地上,任由雨点密密麻麻的把他淋了个湿透,想哭,却又一滴泪都流不下来……

“将军”

察里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心疼又无奈的看着他。五阿哥很聪明,他骗过了福晋,骗过了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勇士,可是他骗不过自己,他知道五阿哥为什么要留下来,根本就不是还想争什么王位,舍不得什么权力,而是因为他要留下来,成为皇后的靶子。

他要成为皇后的靶子,这样皇后就可以放过他的妻子和女儿;他要成为皇后的靶子,这样皇后就可以放过那些跟着他劫狱的八旗将士们和他们的家眷;他要成为皇后的靶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承担下来……

他不能真拿这么多人的命去守护自己的爱情,他不能真能任由京城血流成河自己去过世外桃源的日子……

察里图其实有一个冲动,一直被狠狠的压了下去,此刻望着永琪萧索的身影突然有了勇气,“将军,要不反了吧?”

“当初唐太宗玄武门之变不过八百人,我们有两蓝旗,皇后手里只有镶红旗,弟兄们都愿意跟着你,输了不过就是一个死,要是赢了,您可以和福晋好好的过日子,不用再受皇后这样的气!”

他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永琪终于肯抬头看他,“察里图,我是一时冲动对不起额娘,可我又不是真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我……”察里图羞愧的低下了头,心里却觉得五阿哥就是太过于纠结这些道义,人家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把哥哥弟弟都杀了,爹直接折腾成了太上皇,难道就能掩盖他是个好皇帝的事实了?

永琪像是能看出他的意思一样,“察里图,唐朝是太宗皇帝打下来的,他应得的。可我不是。”

他扶着树起身,“弟兄们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按您说的意思,东南西北都有,家眷也都随着离开了,往北边的最多,不过”察里图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去漠北那么多人?”

“有尔泰在,他会护住你们的,还有就是,漠北重要。”

他总是放心不下和安,那么疯狂的一个人遭受如此重大的打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又自我安慰,以后的皇帝大概是永璂,和安不会疯到对自己弟弟下手……要是这么说来,他还是为苍生做了点事的。

他说得不明不白,察里图也不问,伸手要扶他起来却被永琪推开,“你也走吧。”

“我不走!将军在哪我在哪,我家里只有我和姐姐,姐姐已经走了,我现在无牵无挂的。”

永琪就知道他是这么个倔脾气,他早就打算好了,“你想跑还不行呢!你跟在福晋的马车后边,一路护送他们,但不要被他们发现。”

“是,那我还是老样子给将军传”

“不用”永琪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需要知道他们在哪,只要我不知道,就说明皇后也不知道,他们就是安全的。”

他先察里图一步上了马,勒住缰绳要策鞭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看他,“察里图,你帮我看看,她的丈夫好不好……窈窈过得好不好……”

他的声音太小了,在沙沙的雨声中根本听不清,察里图摇头看向他,“将军?”

可他已经走远了,走得飞快,好像慢一步就要忍不住回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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