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之前世 四

“一个男人最初的时候哪怕再珍贵再纯净，若是被后闯进来的野狗舔过，”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指向殿外的土地，“那么他在本宫的眼里就好像外面的尘土般一文不值！”

她的这句话清晰地传到了殿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虽然她说得极为隐晦，但是凡是个常人都能听得出她的意思。

吕雉口中的“那个男人”就是指他们伟大的陛下，帝国英明开国的君主刘邦；而“野狗”毋庸置疑即是眼前狼狈不堪、近乎疯癫的戚姬。

敢这么说陛下的人，这天底下恐怕唯有她一人了。

众人闻之皆一脸惊惧，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不仅仅是因为怕她一个激动给自己判个死刑，还有就是因为她确乎是唯一一个拥有绝对权力去评判陛下的人。

“你说谁是野狗！”戚姬突然尖锐地大叫一声，大大的眼睛里蒙上了一种残虐的神色，趁着身后两名侍卫惊住的瞬间她好像疯了一样地冲向吕雉，似乎欲要与之同归于尽。

“我是陛下的宠妃，你这个毒妇凭什么……”

话音突然止，在那短短的瞬间一道寒光划过来冰冷而迅地穿透了她。她颤抖地低下头却骤然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与腕分了家就好像被利刃从手腕上切掉了一样。

戚姬只觉得一阵恐怖从心底席卷而来但是那惧怕还没有转为喉间的尖叫。她已经像破布被甩在了一旁，那一刻手臂切断之处的鲜血如同决堤一般喷出，将地面染成了狰狞的黑色。

那是一对形似弦月的弯刃，上面还刻有来自西域的神秘符文，此时暗红的血液顺着冰冷的金属缓缓地流下来落在地上。

男子俊美的脸庞上沾染着炙热的鲜血乌黑短小的发辫轻轻地扬起还尚未随风停息下来。

他的低沉声音没有感情没有起伏：“留不留？”

众人闻这冷断沉稳的声音一愣，随即惊愕地反应过来砍掉这只手的正是那个一直跟随在吕雉左右沉默寡言的异族男子。

这干净利落的身手、这从未见过的武器、这来自西域的神秘技法…原来这个一出场就受尽汉人忌惮敌视的异族男子并非靠俊美异常的外表吃饭的男宠，而是隐没于大漠之中的神秘杀手，不知何时手归于汉朝王后麾下，此后吕雉竟让他从后台暗处慢慢走入光线之下当作“男宠”一般养着。

这是在自汉朝前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先例。然而由于人们对西域的认知极为浅薄因此除了吕雉与机要重臣萧何以及贴身护卫很难猜到这名外族男子竟在权利中枢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

“留。”吕雉表情冷酷语气简短，男子会意将双刃插回身后，重新站回她身边，犀利的瑞凤眼冷漠地扫视着下面的群臣，好像在警告：若是你们谁欲要谋害皇后那么我绝不手软。

“吕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想杀我就算了，为何还要毒死我儿子？为什么陛下生前就不处死你！”断了手的戚姬嘴边流着血冲着吕雉尖利地吼叫着。

吕雉轻轻地冷笑一声道：“你想知道为何？本宫就告诉你，他不敢。”

有臣子对此心知肚明，脸色上苟同：确实如此。

或许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吕雉的确是一个蛇蝎美人、绝世毒后。她诛戮功臣，杀韩信斩彭越，果断地将陛下其他的五个皇子一扫而空，如今更是几乎要颠覆了刘氏王朝…如陛下那般睿智的人，一定会是对其有所警觉的。但是为什么陛下直至死亡也未对其下手呢？

刘邦绝对是一个睿智的人，吕雉实在是杀不得。

第一，西汉王朝之初，诸侯王众多且随时可能反叛，功臣强将更是数不胜数。每当刘邦在外征战都是由吕雉镇守后方。吕雉虽为女流但是治国才能丝毫不逊于刘邦。

第二，刘邦在世时吕雉帮他铲除异性诸侯，可以说是做了他想做而又不好意思去做的事情，且对他言听计从。

第三，吕雉自己也有很强大的家族势力，妹妹又嫁给了汉初大功臣樊哙，要知道樊哙是刘邦的兄弟之一，想动也很困难。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皇太子刘瀛性格柔弱一定无法驾驭那些开国元老，若没有吕雉辅佐大臣们一旦谋反，刘邦辛苦打下的江山很可能就毁在了二世。

第五即是刘邦不忍心杀吕雉。作为千百年来诞生的首位布衣天子，吕雉在他最卑贱之时愿意嫁给他与他风雨同舟，刘邦建立王朝之后立即将她封为皇后，可见他对吕雉的感情无疑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只是……唉算了这是陛下和皇后的事情。

陛下与皇后的情感可是她一生之痛啊。众臣只能在心里惋惜地想想，不敢说出口，生怕皇后会因此一气之下又来一波死刑审判。

尽管如此被断了手的戚姬依旧是在吕雉面前嚣张跋扈，要知道以当今朝野为之大震吕雉若想杀掉她就如同踩死蚂蚁一样容易，然而她偏偏不忍心就这么让戚姬痛快地到九泉之下与儿子的亡魂相遇，就那么冷冷地观看戚姬在那里作妖。

“怎么可能…为何陛下死前就没有留给妾身一条活路呢…”她双眼迷乱地望着地板，喃喃着就忽然笑了起来就仿佛理所当然一般，“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现在坐在这里的应当是我才对…”

“哼，痴心妄想！”吕雉闻言冷笑一声，道，“就你这点小聪明能为陛下和帝国做什么？”

说着，她抬起雪亮的红眸，扬声道：“只要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狗也要忠心，但是你，连配做狗的资格都没有。”

“哈哈哈哈…”戚姬抬着不成样子的手臂，发出一阵阴森的低笑。

吕雉呼出一口气，眼睛闪过森寒的光芒，阴声道：“按着大汉刑律，砍去戚姬双手双足，剜掉眼珠，其余的你们知道怎么做，按我的吩咐便是。”

这即是所谓的“人彘”！皇后的命令恐怖如斯，骇人之极。群臣皆是慌得一批，有的甚至因刺激过度而昏厥。

忽然一名臣子豁然出列跪倒：“殿下中大夫陆贾有本上奏！”

吕雉眉毛一挑：“陆大人有话说就好了。”

陆贾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依照大汉律令，如此大案大刑需由廷尉府审理。”余臣皆随之应道：“臣等附议。”

吕雉淡泊的目光扫过这群人，忽然一笑起身道：“陆贾，你今日未饮酒吧。附议？你们对王朝的律令倒是被得滚瓜烂熟，但是本宫问你们，律令是由谁定？是陛下管廷尉府啊还是廷尉府管陛下啊？今日陛下因病不能上朝，由本宫代办此案，符合律令吗。”

她的目光摄人心魄，那绯红色的瞳仁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暗暗闪过杀意，群臣皆胆战心惊地垂下头去磕地不起，如同缩头的乌龟一般。

“行刑。”

她淡淡地突出两个字，不带有一分一毫的犹豫。

双眸鲜红如血冷冷地看着那个肮脏丑恶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最恨的人。就算蒙住眼睛不去看就算堵住耳朵不去听就算迷乱心智不去想

只要她还存活着只要她还在呼吸她就难以抑制内心蠢蠢欲动的杀气。

这一天，她早已盼望了数日，在脑海中兴奋地想象了数遍。

淡淡地看着被士兵拖走前戚姬，她原本艳绝魅惑的双眼此时深深地凹陷了进去染着异样的执著那是恨深深的仇恨仿佛铭刻在脊骨之上每一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本宫等这一刻很久了。”

她在心里暗暗地说道，甚至很明显感觉的欣喜异常几乎难以掩饰。

待戚姬被拖走后，她压制住喜悦之情轻轻地扫视鸦雀无声的群臣，轻描淡写地开口道，“诸位可还有事情要上奏啊。”

臣子们清楚规矩，皆磕头不敢言语。

她鲜血般烈红的唇扬起一丝优美的弧度，冷声道：“退朝。”

然而刚要走却发现所有臣子眼神呆滞好像深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似的，皆如同半截木头一般愣在那里。

她一个眼神示意给身后的“男宠”，俊美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抽出双刃，然后猛地插上，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将所有人的思绪都强迫地拉扯回来。

她美目冷冽，声音冰冷得令人颤粟，再一次扬声道：“退朝。”

不管这些臣子动弹与否，她转身优雅地拂袖离去，那一刹那俏脸上清晰地展露出了阴鸷邪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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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呜呜呜深夜剪头发回来，我留了五年的黑长直变成黑中直了。

感觉虐情敌还不够爽，你们怎么看呢？差一点点就三千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