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采月便捧着几朵玉兰进来。
这些玉兰正是初初绽放之时,淡紫色的花瓣似姑娘打了胭脂的面庞,清丽姣好,又不俗艳。
香气绕于指尖,丝丝缕缕沁入心底。
温实初接过玉兰,仔细嗅一嗅,紧锁的眉头仍是没有舒展开。
“奴婢这里还有几包花籽,是花房送过来的。”采月急忙从袖中拿出一枚宝蓝色香囊递给温实初。
温实初拆开香囊,玉兰花籽的气味似是掠夺般冲进他的鼻腔,与花蕊的清香全然不同。
“皇上,贵妃娘娘,问题就是出在这花籽上。”
甄嬛瞳孔一震,紧紧捏住绢子。皇帝握一握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使她躯体一僵,随后又被暖流冲散开。
这样无声的支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久到她已经不记得,他们从前的温存是什么样子。
帝王的感情好似溪水,流向哪里都没有定数。
“你说吧。”皇帝声音沉沉,情绪仍是辨不清。
温实初复又开口:“这花籽里掺了莪术、沉香、木香等药材,分量不重,但长期接触这些,会使人身子虚弱。这玉兰花是惠嫔娘娘有孕时便养着的,有孕之人最忌体虚,若体虚,生产时便难上加难,加之娘娘产后也一直养着这些玉兰花,虚不受补,才造成今日局面。”
“花籽培育在土里,分量又不重,开花后不会产生极强的药力,所以微臣方才检查那些开花的玉兰便没有得出结论。足可见此人居心歹毒,若无这些花籽当作证据,恐怕又能让下手之人逃过一劫。”
甄嬛捏紧绢子的手渐渐浮出青筋,眼眶也微微泛红,然而她眼中有的并不是暴怒,反而是解脱。
其实,花籽里的腌臜事,温实初早已查出来了,包括眉庄今日突然晕倒,也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去查。”皇帝低垂着头,挥一挥手,嗓音有些许嘶哑。
“不必了!”一声尖利的女声响起,宝鹃迈入殿中。
“皇上,贵妃娘娘,这事不必查了,奴婢知情。”宝鹃直挺挺跪下,眼里甚至带着一丝无畏。
皇帝并不发一言,只略略抬头打量宝鹃一眼。
“皇上,贵妃娘娘,花籽里面的手脚是奴婢做的,也是奴婢买通了花房的小鱼子,让他把这些送进碎玉轩给惠嫔娘娘。但这并非奴婢所愿,是鹂妃娘娘指使奴婢的。鹂妃娘娘当年与二位娘娘情同姐妹,可是这些年她丝毫不顾曾经的姐妹情谊,屡次下毒手加害于二位娘娘。”
宝鹃顿一顿,眼里有泪流出,“皇上,您知道作为奴婢的便该忠心护主,哪怕这个主子心如蛇蝎,她也毕竟是奴婢的饭碗子。可今时今日奴婢是不得不说了,若继续任由鹂妃这样的人荼毒后宫,青天何在!”
说罢,宝鹃撑起手臂,头猛然向地面磕下,泣泪道:“奴婢求皇上严惩鹂妃娘娘!奴婢求皇上严惩鹂妃娘娘!”
此情此景,便是甄嬛也不曾想到,她虽早早将宝鹃策反,但只是让她指控舒痕胶和污蔑与温实初奸情之事。
玉兰一事并不一定就是陵容所为,甄嬛没有万全的把握,自然不会冒这个险。
那么宝鹃又是受谁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