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玉碎

“放肆！皇上和本宫面前岂有你说话的道理！”

陵容立时站起，指向宝鹃的手上戴着镶嵌红宝石的护甲，艳红夺目。

陵容听了芗兰一番指控，虽是心惊，却也没太在意，她从未将小小一个芗兰放在眼里。

或者说，她在后宫浸淫多年，几番起落，皆有翻盘之机。如今的局面，并不足以让她跌入地狱。

可是宝鹃的突然反水让陵容措手不及，还算冷静自持的她生生扯碎了手串上的玉珠子。

一颗颗圆润清透的珠子叮当坠落，像是击打着谁焦躁不安的心。

皇帝手掌的温热让陵容缓过神来，“容儿不必激动。”

陵容被皇帝牵引着重新坐回去，他望着她，神色仍是温柔，可又带着一点不明的意味。

甄嬛拨弄着手上的翠玉戒指，仍是那样的气定神闲。

从前的许多事，今日也该有个着落了。

“自从熹贵妃回宫，鹂妃娘娘便日夜不安，尤其是熹贵妃生下一双龙凤，鹂妃娘娘更欲除之而后快。熹贵妃为人清正，娘娘找不出错处，便在外男外女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上下手脚，强逼富察贵人攀诬熹贵妃，还让奴婢私下与温夫人会面，挑拨温太医与温夫人的夫妻关系。”

“闭嘴！是谁指使你来污蔑本宫！”

陵容彻底崩不住，一转身将茶碗掼在宝鹃身上，碧绿碧绿的茶汤顺着宝鹃的发髻淋漓而下，鬓边一缕秀发黏黏腻腻。

然而这一掼，更加激起了宝鹃的勇气。

“皇上，奴婢还有一事禀报！当年舒痕胶之事，宝鹊是冤枉的，是替鹂妃娘娘顶罪！”

“什么？”许久不开口的甄嬛发出震惊的一问，但她的神色间却深藏着一丝旁人窥不透的了然。

皇帝仍是不说话，低着头沉思，只是拨弄珠串的速度愈来愈快。

“贱婢！是谁让你在这里大言不惭！当年的事已经查得清清楚楚，难道本宫还能误了她不成？倒是你这个贱蹄子，本宫待你如何你说全然不记得，竟在这里说出这等丧良心的话，叫旁人白白疑了本宫！”

陵容不顾宫人的阻拦，冲到宝鹃跟前狠狠便是一踹，直踹得宝鹃心口窝儿都撕扯着疼。

“苏培盛，把鹂妃带下去冷静冷静。”

皇帝终于开口，冷冷地瞥陵容一眼。

苏培盛上前，身边两个侍从一左一右搀住陵容，“鹂妃娘娘请吧。”

陵容突觉一阵天旋地转，身边的每一张脸都变得模模糊糊，她的心仿佛被系住，在空中被掷了一圈又一圈。

她回头望向甄嬛，甄嬛面容沉静，眼眸灼灼盯着她。

原来…原来这个局，一开始便是为她设的。

富察贵人缘何会为她做事，芗兰缘何会不顾夫妻情义，不顾两家姻亲，只因听了她的挑拨便要听她摆布？

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只是为了陪她演戏。

宝鹃说出舒痕胶之事的这一刻，陵容才明白，这次是真的完了。

这件事始终像一根刺扎在甄嬛心里，若无万全的把握，她怎会随意旧事重提？

“当年本就是鹂妃娘娘嫉妒熹贵妃有孕，害怕她生下皇子，更阻碍自己的地位，便亲手制成舒痕胶给熹贵妃使用，被查出后更是以宝鹊家人的性命相逼，要她顶罪。皇上，奴婢这些年每每想起宝鹊，便好像能看见她死去的惨状一般，奴婢真是受不住了，才将这些都说出来。求皇上给宝鹊一个清白，也给熹贵妃与温太医一个清白。”

宝鹊俯伏在地，哭得直不起身。

陵容已经没有力气再为自己辩解，她只是愣怔地看着宝鹃，微微扯起嘴角，浮出一抹冷厉。

这张网，竟铺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