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怜

“哎呀，你胡说什么。”浣碧急忙跑过去堵花菱的嘴，“让旁人听到成什么样子。”

花菱咯咯笑，“好姐姐，我错了，我不说了。不过你也说说，你到底看见谁了？”

浣碧靠在床边坐着，一下一下捻着床帐的穗子，“在寿康宫碰见了叶格格，她有孕了。”

花菱道：“有孕又怎样，娴福晋早就生了世子了，王爷又不是第一次有孩子。”

浣碧还是怏怏不乐，“娴福晋与她不一样，娴福晋好歹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叶格格不过是一驯马女，算作太后侍女，也不过是抬举她。况且王爷本就不喜欢她，不愿纳她为侍妾，她又怎能有孩子呢？”

花菱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正常啊，王爷毕竟是男子，若你嫁了王爷，就算王爷不情愿，他也会与你圆房的。”

“真的？”浣碧诧异，眼里乍然浮现光亮。

花菱认真道：“当然是真的，一直拖着不圆房，只会让府里的人看笑话，王爷仁厚，不会让你脸面蒙羞的。”

浣碧心里浮过一丝小小的波澜，唇边也不自觉挂起微笑，只是很快又被愁绪淹没。“可是那我怎么办呢？王爷到底是不愿意。”

花菱凑近浣碧，压低声音，“我告诉你…”

浣碧听着，先是惊动，立即摇头拒绝，而后神色又慢慢缓和下来。

说完，浣碧闷声问：“这样真的可以么？”

夜里，皇帝乘着辇轿行在宫路上，放松地靠着椅背，意态闲闲。

苏培盛问：“皇上，您今儿个没翻牌子，不知您要歇在哪个宫里？”

皇帝似乎很疲乏，“先走走吧。”

路越行越深，两旁的宫殿都掌着灯，灯光尚未照见的角落，仍有无边的黑暗。

路，仿佛怎么也走不完似的。

走着走着，记忆恍惚间回到从前。既是从前，也是最初的最初，那时世兰还在。

那时的翊坤宫，是皇帝必须要去的，也是不得不去的，却也是他私心里想去的。

对着世兰的张扬、妩媚、泼辣，总觉得很舒服，那种舒服，是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整个人都放松的状态。

大概后宫里缺少的，便是这一丝不同吧。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景阳宫附近，皇帝猛然从轿上坐起，问：“前面是哪儿？”

苏培盛道：“回皇上，是景阳宫。”

景阳宫里住着的，是被他召来做甄嬛的替身，宠过一阵便抛诸脑后的春漪。

不知怎么的，皇帝的心竟被牵动，心里有一块地方莫名得不畅快。

见皇帝并未说话，苏培盛又问：“皇上，您要不去看看吉贵人？”

皇帝复又靠下去，闭上眼，“罢了，往前走。”

苏培盛叹一口气，只得吩咐轿辇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出十九步，皇帝心里终是不忍，“还是回去吧。”

景阳宫里灯火熹微，春漪坐在灯下翻阅诗书，从窗外看，极孤清的一道身影，恬静美好。

皇帝脚步轻缓，春漪看诗书一时看得入迷，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