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柔菀

皇后环顾一眼座席安排，眉心微动，心里不大安乐。

没有了年世兰，甄嬛在后宫一人独大，有失平衡。

皇帝的目光落在右侧第一首的位置好多次，问皇后：“莞妃怎么还没来？”

皇后：“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二人正说着，殿外有人通传：“莞妃娘娘到。”

刹那间，一个身穿酒红色吉服的女子缓缓行进。

皇帝举起酒杯的手顿了顿，目光痴痴地盯着甄嬛。

疑惑。错愕。惊喜。冲动。

一时间，各种滋味在皇帝心底泛起，他的目光停留在甄嬛身上，迟迟不肯挪开。

是她，是她吗？是她回来了？

皇帝再也坐不住，脚步不听使唤地离开座席。

他健步如飞。

众人惊愕，皇后倒是冷静，端着酒杯送到嘴边，露出一丝不动声色的微笑。

皇帝只觉得这条路如此远，远到没有尽头。

眼前的女子如影似幻，紧紧牵动着皇帝的思绪，他只想快点走到她身边。

“菀菀，是你吗？”

“菀菀，你回来了…”

甄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

谁？是谁回来了？

皇帝仿佛并未听到甄嬛的声音，愣在原地好久，错愕地看着她，眉头越蹙越深。

“怎么是你？”

甄嬛抬起头，眸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纯元皇后的衣服么？”

皇后看清甄嬛身上的吉服，快速奔过来，以绢掩唇，眸中满是惊异。

“这衣服你从哪弄来的？”

甄嬛小心翼翼：“是内务府送来的。”

皇后在一旁劝和：“皇上，莞妃入宫晚，没见过纯元皇后，内务府的人想是也有疏漏，还望皇上息怒啊。”

甄嬛愣怔片刻，后知后觉地承认错误：“皇上，臣妾不是有心冒犯纯元皇后的。”

皇帝不回答皇后，更不回答甄嬛，只是静静地凝望甄嬛，面色虽未改，眸光却寒冷如冰。

甄嬛也回望着皇帝，自承宠以来，皇帝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他看着她，却好像是透过她看别人。

那么，那个别人是谁，是纯元皇后吗？

若不是，他为什么看见自己穿纯元皇后的旧衣会这般生气？

“仔细瞧瞧，莞妃穿这身衣服，还真跟纯元皇后有七八分像呢。敬妃，你说是不是？”

齐妃掩绢笑起来，怼怼旁边的敬妃。

敬妃只搭了一眼，神色讪讪的，不敢说话。

“呵呵…”齐妃像捡了个笑话似的，笑个没完。

“住口！”

皇帝终于开口，回身瞪齐妃一眼，眼中似有一团火在烧，愈发显得整个人盛怒不易靠近。

齐妃的笑容立刻收敛。

甄嬛神色一滞，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男人好陌生。

好陌生。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脱下去！”皇帝声音沉沉，强硬地命令。

甄嬛立刻将吉服脱下。

里面虽然穿了衬衣，她却觉得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被人耻笑、被人指点。

殿内的气氛异常宁静，宁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良久，皇帝又说：“回你自己宫里，无事不要出来了。”

甄嬛眼前渐渐蒙上一层水汽，皇帝还是从前那个皇帝，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