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哑然,不知道该用一种怎么样的眼神去注视岳风。
他作为桀芜帝君,纵然见过天下血流成河,见过人们惨死刀下,也亲身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伤口。但正因为这样,他才得以想象把眼球活生生挖出的那种痛。
岳风岳风,名字起的属实贴切,确实疯。但是这疯又何尝不是人们逼出来的呢?
“你……”墨离看着岳风满脸无所谓,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唔……不为什么”岳风把那颗假的眼珠子塞回去后,耸了耸肩“我怀疑你已经发现我和哥哥的秘密了,所以打算全盘托出……唔,之后若温昔起疑,你可得帮我一起哄她”
“温昔他不知道?”
“不知道”
墨离缓缓的抬头,怔怔的看着墙上的火把“我记得岳渊成为家主了”
“嗯对,哥哥已经正式对外宣布前家主逝世的消息并且继位。这本来就是他的位置,以后他也终于不用假扮老家主,可以做回自己了”岳风微笑着,仿佛变成家主的人是他。墨离思忖了一会儿,道:
“你之前为何要假扮成岳渊?”
“这个不方便说,是家族内部事”岳风轻瞌上眼睛,没了声音。
为什么要假扮哥哥?因为哥哥要假扮家主啊。为了在哥哥假扮家族时岳家大公子的位置不缺失,就只能由他这个二公子来顶替。
“岳家二公子……传闻已经死了啊”
“没错,岳风已经是死人了。岳家里面还有他的墓呢”岳风笑道“我是万万不可在众人面前出现的,因为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死了。”
“如今岳渊成为了家主,这么一来你也不必继续扮演岳渊了。但是你……再也不能做回自己了”墨离仿佛在喃喃自语。岳风沉默了一会儿,只轻叹一声。
就这样,又过了良久。墨离耐不住寂寞,起身准备离去。就在他即将离开之时,岳风开口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假扮哥哥的”
“哦?简单”墨离偏过头道“你们气味不同,但是我没有在意,仅仅是疑惑。后来听说了岳家二公子,再加上今天与你的见面所说的话,自然就猜出来了”
“啧啧啧,嗅觉真敏锐”岳风挑眉“不亏是魔族”
“……”墨离已经不在意岳风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扭头就欲走。岳风饶有兴趣的看着墨离越来越遥远的身影,眯了眯眼睛,道:
“墨离,其实你不是魔族吧”
远处的墨离似乎顿了顿,但是由于太远了,岳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如果听见了,墨离应该会转过身来质问;若是没听到……罢了,听不见就算了。
岳风撑着脑袋,心中赌墨离会转过身来。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岳风目送那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墨离也没有扭头。
岳风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昏暗的墙壁上火把在轻柔的燃烧着,如同鬼孽一般。
最终,岳风收回失焦的目光,把右手抬起后又轻轻放下了。脸上的疤痕被笼罩在一片晕开的阴影里,眼眸闪着幽幽绿光,仿佛是一只恶犬在凝视着它的猎物一般。
……
“大概就是这样了”
暮依容看着眼前听故事般的众人,喉咙发紧。朝引蝶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差不多,脸上毫无波澜。而碧玉和沈谢则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眼中倒映出了对方的震惊。
“你你你有三世?”
暮依容不安的捏着衣角,暗红的眼眸透过细长的睫毛在轻微的转动着,但是没有回答。
温昔和岳渊亦是惊讶,只不过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他们也有许多疑问,但是显然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去找麟远比较好”暮依容提议,侧过头看了看晕倒在地的六六“六六被鬼怪所伤,但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只要留两人下来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
“容容,你放心的走吧”碧玉扭头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暮琳霏“那个,霏霏?你能留下来吗?”
暮琳霏看向了暮依容,暮依容疲惫的笑了笑“师姐想留就留吧,我们去找麟远足以”
“那行,我留下。”
看着碧玉那藏不住的小表情,墨无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看向了一旁被菜包馄饨扒拉住的白鳞:
“你去吗?”
“嗯,我还要看着兔子,就……”
“哦好。依容,你公公说要去。”墨无瑗耸肩说道。话音未落,就已经抬起脚准备跑路了。
白鳞她或许惹得起,但是暮依容她属实惹不起!
“嗯?”
“啊?”
白鳞和暮依容同时一愣,看着墨无瑗边说“我去找麟呸……墨离了”,边飞快的逃走,大脑里开始一阵头脑风暴。渐渐的,一抹好看的红晕染上暮依容白皙的脸颊,白鳞则满脸满意的瞅着“儿媳妇”,道“那我也去找我那狗儿子了”
朝引蝶看着小脸通红的暮依容,作为局外人第一个明白了墨无瑗的意思。捂嘴轻轻一笑,带着岳渊和温昔先行离开。沈谢瞧着温昔走了,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随着众人纷纷离去,暮依容才回过神,发觉自己被丢下,尴尬的扭头看了眼暮琳霏,然后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你们等等我”
“嗒嗒嗒——”
待混乱的脚步声逐渐因为远去而变得模糊,暮琳霏轻笑着伸手抱起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菜包,伸手捏着它肉嘟嘟的爪爪。
偌大的地方,现在却只能听见一声声平稳的呼吸声,和远处模模糊糊的脚步声。
“碧玉,你想和我说些什么吗?”暮琳霏微微侧头,突然惊奇的发现碧玉他脸红了。
其实碧玉他不黑,虽然比不过暮依容这朵白兰花,但是相对天域其他人还是有些白的。毕竟他学医,不用和其他人一样天天在烈日底下练剑。且他常年和各种灵草丹药打交道,自然是吸收了不少精气,肤色也是细腻温润。所以脸一红,就挺明显。
“你脸红什么,刚刚抱着我xiong时可不是这个样子”暮琳霏打趣道。碧玉听罢,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上。
看他估计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的憋屈模样,暮琳霏仍然勾着嘴角:
“你没有要说的,我有”
“嗯,什么?”
“我想知道……这几年,你在跪谁的灵台?”